把战场挪到金銮殿,亦是一样。 将陈年旧事都掰扯清楚,也省得留下口舌,往后春秋笔法、岁月史书。 赵隶气得浑身骨头都痛。 林繁越是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越让赵隶气愤。 “你还要做什么?”他厉声问。 “顺妃娘娘来了,您不说些什么?”林繁问。 他耳力好,先前外头的动静,他听得很清楚。 因此,他知道原本守在外头的内侍、守卫都离开了,也知道另有一群人顺着台阶走到殿门外。 纪公公开口说话,也让林繁知道了对方的去处“请”顺妃去了。 正是对外面的状况了如指掌,林繁才敢在殿门打开的那一刻,头也不回地冲向赵隶。 赵隶一听,视线落在了顺妃身上。 顺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而背着顺妃的赵启,看向赵隶的时候,眼中有疑惑,亦是不安。 “你和翁厉,你们背叛朕!”赵隶恨恨道。 顺妃呵的笑了起来,很是讽刺:“先下杀手的不是您和皇太后吗? 为了扣秦大姑娘,让徐六去安国公府,话里话外都是秦大姑娘害启儿媳妇丢魂、撞邪,秦大姑娘祸害,启儿媳妇又成了什么?一个撞邪了的孕妇,生下来的孩子还能不能要? 皇太后就更狠了,她想杀姓邓的妖道,只管杀去,姓邓的得罪的人还少吗?直接砍了,谁会为了他说话?可皇太后为了砍得名正言顺,逼迫两位嬷嬷催产,若是哥儿、留半口气,若是姐儿、直接弄死。是嬷嬷们存了一丝善念,让启儿媳妇妻女活下来了。可姐儿那身子骨能不能长大都还是两说! 说白了,都是为了亲儿子。 皇太后为了您,呕心沥血,谁都能杀。 我也一样,我得让我儿子活下去,让他的妻女活下去。 我从皇太后身上学到了一个经验,把德不配位的儿子按到龙椅上,会是什么结果。 天下难不难、百姓难不难,我不在乎了,但我儿子一定会被人从龙椅上拖下来! 既如此,倒不如有能者居之,我换我儿一生太平!” 顺妃语速很快,皇上几次想打断她,都没有成功。 反倒是,在顺妃把晋舒儿母女险情摊开来时,朝臣一片哗然。 赵启更是愣住了。 先前,他曾把晋舒儿咒骂皇祖母之事告诉母妃,母妃还宽慰他,说是产妇心里烦闷,胡思乱想。 现在听来,谁都没有胡思乱想,她们的思、她们的想,都是对的。 只有他赵启,不思不想,是个傻子。 正因为他是傻子,母妃和外祖父才会决意开城门,换他“一生太平”。 这就是母妃那日说的,让他们所有人“活得更好”的原因。 这个认知,让赵启的呼吸沉了许多。 烦恼难耐的情绪在胸中充斥,他想要来回踱步,想要用力跺脚,可他不能够。 母妃还在他的背上,他得为了母妃,好好站着。 顺妃大笑了几声,笑得眼中带泪,声音都在颤着:“您让人把我押来这里,总不至于是想听我说这么一番话吧? 我是个人质,和底下众位大人一样,人质而已。 您真正想见的是我的父亲,您要当着他的面,一刀砍了我,让他为自己的背叛后悔,让他对皇太孙心存埋怨,是与不是?” 赵隶没有接这话。 “您不承认,也一样的,”顺妃的眼泪落了下来,“您总不至于是太念着近二十年的感情,在这个要紧关头,把我叫来金銮殿里诉衷肠的吧?” 衣服厚重,这点儿泪珠断不可能渗过披风,可赵启听着顺妃的哭腔,只觉得肩头烫得厉害。 诉衷肠? 他又不蠢,这怎么可能! 既然不可能,那父皇找母妃来的目的,便是如母妃描述的那样。 一想到那险些要发生的画面,浓浓的恨意从赵启心中翻滚而出。 什么皇帝、妃子、皇子…… 说白了,爹娘儿子。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