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摸到刀片的那一刻手竟然抖得不是那么厉害了,似乎有什么在暗示着他,一了百了吧,这样你就不用每天忍受煎熬,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了。 解脱啊。 无比向往的解脱。 他看着手中的刀片,脸色白得像个死人,嘴唇抖动着,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下来。 何为救赎? 没有救赎。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四字谎言是“感同身受”,不可能的,你不是我,你怎么会知道我爬过的路? 又有谁真的会对谁感同身受? 刀片握在手心,冰冷刺痛,就像,就像凌晨时候握在手中的妈妈的枯骨。 那股冰冷似乎要从皮肤钻进去,然后顺着血游遍全身,将他整个人冻住、冻死。 有血液从指缝里渗出,付俊卓咬着牙,右手使劲握紧,左手试图掰开右手,最后沾满了血的刀片掉在地上,血顺着他的右手一滴一滴往下滴。 时间似乎在一分一秒地过着,又似乎静止着,付俊卓久久地站着不动。 灯光还是暖色调灯光,柔柔地撒在室内,空调也还在运行着,暖气在室内流动。很久以后,他捡起刀片,在水龙头下冲洗。 大概不是突如其来,总是有征兆的,刀片最近刚买回来,此刻在流水下泛着寒光。 付俊卓全身发冷,疲惫不堪。 家里常年备着纱布,付俊卓自己处理了一下,又木着脸把地上的血迹处理掉。 像闹剧一样,这次好像就这么过去了,他也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来如狂风暴雨兜头浇下,去如抽丝剥茧,用命捱着时间。 他吃了安眠药,却还是睡得不安稳,被困在了一场梦当中——梦境中他的视线很矮,眼中的世界倾斜而又昏暗,没有方向,没有人,只有呼啸的风声和自己的呼吸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一直跑。 一直跑。 眼前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走着,然而无论他跑得多快,女人始终在眼前。 那是……妈妈? 是妈妈吧? 他继续追。 然后追了一晚。 早上醒过来,头要炸了。 新的一天,他还在。 新的一天的下午,小孩就要搬过来了。 顾舟在宿舍收拾东西,二号上铺仲春就蹲在床上,百无聊赖地低着头拉着调子跟顾舟说话:“啊,你要搬出去了。” 仲春顶着张娃娃脸,戴着副充满智慧的眼镜,成天摇头晃脑,说话慢悠悠,见人笑眯眯。 长相讨喜,让人一看就想捏着他的脸狠狠地搓两把。 顾舟半边身体探进他的一号铺,忙着卷铺盖,修长高挑的身材,弯在不是很大的下铺空间里,显得有些委屈。 “对啊,床太小了,我想睡大床!”顾舟站直了身,双手张开比划,“这么大!” 比划完继续探进下铺收拾他的枕头被子们。 “带我一起飞啊~”他俩睡上下铺,仲春伸出手使劲地够着顾舟,戳他后腰,“请我们吃顿饭再走啊~” 平时宿舍一群人处得很好,顾舟是因为宿舍床小睡得不舒服才打算搬出去,怎么着都得请大兄弟们吃顿饭的。 他连忙答应:“好好好!我已经想好了!路宝宝去不去?”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