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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节


    步步惊心,不可松懈。

    河朔山东的境况比她想的更差,路更难走。

    各姓节度使,鞍马光照尘,堪称是樽罍溢九酝,水陆罗八珍。

    下头村镇中,却背井流离,卖妻鬻子人食人。

    殷胥远在长安,也依然能听闻河朔山东的惨状,只是那是叛军造成的,他又能如何?只是关中地区,本来就贯行着两税法,他只能允许所有关中一代所有因为流亡而重新登记的民户,头一年赋税减免五成。

    崔季明说要做到到的事情,总是不靠谱的做不到。

    但说没法做的事情,就真是不会去做。

    比如说没法给他寄信,果真是绝情,一个字也没有。

    听闻山东的境况愈演愈烈,然而朝廷已经占据了汴州和太原,幽州的兵力也在北下,为此组建了两支常驻军队,来应对叛军的动作。然而如崔季明所料,叛军内斗的简直如同一群关在屋子里的疯狗一般,也有人想往洛阳汴州下手,被朝廷围剿到渣也不剩。朝廷的兵力也没有再往里打,里头的叛军更是觉得如果不争出个高下来,单独的势力不可能去跟朝廷做对,内部相吞愈发严重。

    殷胥却只想知道她过得如何。

    一如当初,他又好似被割裂成两个他自己,一个在朝堂上愈发如鱼得水,纵然有困境也能努力解决,好似什么都能看得到明天;另一个却总是惴惴不安到了极点,夜不能寐胡思乱想,天底下不好的事情都让他全都套用一遍,每日在惊惧中入睡。

    她绝对是天生一副铁石心肠。

    一面,他不停的催促自己,要千万倍的努力,做事要更大胆一点。唯有尽快的将大邺顶起来,才会能更早的与她见面。另一面却只告诉自己一定要小心行事,慢慢谨慎部署一切,千万不要犯了错误,要二人以后都没路走。

    时间就在这种煎熬中度过。他不是没有等过她,前世大部分的时候他也是在等待,如今却觉得时间又碌碌又难熬。等他再接到崔季明的信件时,竟已经是年后正月里了。

    他听闻有信来,心都漏了半拍,白日里下了朝路上拿到信,就裹着披风在甘露殿前的雪地里搓着手拆开看。

    多么短小的一封信,她什么也没能送给他,语句里满是歉意。

    她说如今魏州已经算是在她手中了,只是事情不如她想象那般顺利。

    没有说多少朔方的境况,只说自己又长高了半寸,说头发也长了,说又晒黑了。问他是否有吃了汤团和饺子,今年过年热不热闹,长安有没有下雪这样的话。

    她问其实也没有回应的,殷胥知道如今滑州又跟朝廷有了冲突,他很难将消息送到魏州去,而且贸然送过去,出了什么意外,指不定还是让她送了命。

    魏州距离这封信发出的汴州有很长一段距离。从汴州传来的消息,是说崔季明正要去滑州与当地大将谈判,连夜瞒着旁人策马从滑州而出,到汴州而来,两百五十里的路,不敢带一个奴仆,行了整整一夜,独自策马踏雪赶路,送至汴州城外的一处北机的驿站,掉头便是往回走,连多一刻都不敢留。

    他本来有许许多多的怨言,听了这话,一句再说不出。

    只问:“汴州接信的人,有说她如何么?”

    王禄答道:“那人只说,裹着黑色大氅,马颈上挂着灯笼,里头是薄甲,身量修长,面上有一点新伤。”

    殷胥:“就这些?没别的?”

    王禄道:“圣人若是实在想寄信,奴可以亲自跑一趟,毕竟见过崔季明,混入魏州再问领将,找到她身边应该也是有可能的。”

    殷胥摇头:“太冒险了。且不说这一行千里,万一她身份暴露,便是我害了她。我能做的除了信她,还能有什么呢。”

    他沉沉叹了一口气,勉力笑道:“至少我知道她还好好的。”

    开春之后那一年,信也并不多。

    若是可以,殷胥甚至想说她不要再写信了,每次她寄一封信出去总是要花很多代价。

    而这一年,生辰贺礼却仍然没有缺没有晚来。

    是一杆狼毫笔,上头却刻得是……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谁会要刻着这种诗句的笔啊!

    殷胥绝不承认是自己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才不肯用的,是那笔太拿不出手,她从来就不会送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再来的信件更短了,他几乎要怀疑是崔季明跟他无话可说厌倦了,最后短短缀着两M.Lz1915.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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