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去了,所以才舍着面子去要嫁妆。可叫人这么大张旗鼓地送到门上,又翻起徐氏办的事,徐家的脸就更挂不住了。 徐老爷待要出门,怕人非议,待不出门,崔家的人又嚷了起来:“这里还有徐娘子的嫁妆单,和她被锦衣卫押送出京时,我们相公给她收拾的银两、首饰单子,请徐老爷拿去核实!” 邻居和外头听着热闹来的人都议论起了“徐晚娘欺凌继子,崔案首陈情救母”的故事,声音几乎不加压制,隔着院子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徐家敢跟崔榷闹,是因为两方都不清白,闹开了是崔榷要怕仕途有碍,得想法儿遮掩一二。可崔燮是纯然的受害者:徐氏亲口供认了嫉恨前房之子,要夺他生母嫁妆;他却又上表陈情救母,占了忠孝大节。两家之间但有龃龉,就肯定是他们徐家的不是。 若叫他这么把嫁妆还回来,徐家就别提嫁女不嫁女,全家都甭想在京里住了! 徐老爷不得已叫人开了门,拱手说:“我女儿嫁给了崔家,生死就是崔家的人。崔家休了她,她也不是我女儿,这些东西也不是我徐家的东西。这位小哥把东西拉回去,告诉崔案首,我徐某教女不严,对不住他,这些只当是些许补偿,我们不能要!” 他表完了态,要关门进去,崔良栋却在门外抻着脖子叫道:“徐主簿千万别这么说,难道前些天不是徐家几位老爷到我们崔家要嫁妆的?我们崔家也不贪图你们家这点儿嫁妆,大公子宁可典卖家什,也要把徐府的东西补足,徐老爷可千万好生清点,别回头又到我们崔家门头闹腾少了什么!” 他叫力夫把家什搬下来,堆在徐家门外,叫儿子把写好的清单往墙上一帖,挺胸抬头地离开了徐家。 这些日子叫徐家吵上门儿要嫁妆,他们崔家总像低人一头似的,出门都要看看有没有邻居瞧热闹。如今大公子把嫁妆还了,连他们这些下人的腰都直了三分。 老爷不在,这日子也没什么过不好的么。 第75章 入学考结束后, 学正朱諲便叫斋夫给新生们分发新书, 拿了方巾、玉色襕衫和软皂绦组成的成套监生校服,让他们回去换上。 新生都往外舍号房更衣, 崔燮虽不住校, 也跟着混进号服, 坐在别人的床上大大方方地换了衣裳。 他个子还没长成,肩也薄, 还不是能撑起衣服的年纪。同样大小的襕衫, 别人穿着都合身,他穿起来襟摆却都拖在地上, 只好提起一块叠在腰间, 然后将衣袍裹得紧紧的, 用软绦连绕几圈勒住。 号房里其他监生不禁笑他:“好合体的直身,叫朋友一穿,倒穿出魏晋风度了。” 崔燮挨着人家床边走了两步,先确认衣裳不会散开、走路不绊脚, 才朝人淡淡一笑, 曼声吟道:“唯大英雄能本色, 是真名士自风流。” 这话他也不记得是谁说的,反正是个名人名言,把新同学们也都震住了。那个带头儿笑话他的中年监生叹道:“少年捷才,我倒不该以貌取人了。”于是问他:“敢问这位朋友上下?是官生、是恩生,还是举监?” 官生是指品官依例荫入国子监的子弟;恩生是指天子特下恩旨许入监的,往往以殉职于任上的文武官将之子为主;举监则是会试未中三甲, 却在乙榜上的举人。能分到诚心堂的俱是已通经书的,几乎没有纳粟入监的例监生,而捱贡入监的少说也该三十往上,甚或有到四五十的。 光看崔燮这把年纪,也没人觉得他会是哪个州县学里挨贡上来的。 崔燮低调地说:“崔某是恩生,但并非受父祖之荫,是蒙天子特旨加恩……”家里人都还活着呢,同学们不用举哀。 众监生都是刚贡入京的,消息不灵通,自然不知他是个得了皇上青眼的神童,只当是个朝廷遇上什么喜事,或家长送上什么祥瑞加恩给他的。 国子监遍地勋戚子弟,还有因杀贼立功入监的,被鞑靼掳掠后反而带着马匹逃回来,献马有功入监的……怎么来的也不新鲜。众人便也没多问,换了衣裳、互通了名字,便回去接着受学正训导。 朱諲见新生衣着整齐、长相不丑,精神也爽利,都有国子监生的样子,便微微颔首,教训道:“本监监规森严,不似你们在县、府学时,想去便去、想歇便歇。往后早晚通要点卯,须得在在讲诵簿签下一天所讲所诵所习,以备稽考。平时只许在学斋肄业,不许随意到外面嬉游。” 一群学生在下面唯唯应声。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