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和还待写今天的游记,也不想跟大哥对着干,崔衡心下却有几分活动——自从这位兄长从迁安回来,公然就变成了个名儒高士、道德完人,管他跟管大儿大女似的,他想反击一把都没处下嘴。若这回能抓着兄长跟女妖有染的把柄…… 他嘿嘿地笑了几声,在心里过了过瘾,张家兄弟问他要不要去时却还是不敢,深怕崔燮叫人抓了奸,恼羞成怒,再把他关上三个月半年的。 张鹤龄撺掇了一圈,崔家两位师叔却都忒没胆子,不敢跟着他上山看。庄户们也不敢大半夜地去山里坟地,推说要等明天法师来了再上山。他们兄弟摆出国舅威风,拿太子和太子妃的名头压人,才逼得那些庄户答应了明天一早就跟他们进山。 这一宿兄弟二人都辗转反侧,睡不踏实,早上鸡鸣三声,就赶忙爬起来叫人。此时天上连点晨曦微光还没见着,星斗满天,仍和深夜一样,他们两个却比鸡吵得还厉害,把庄上的汉子都叫起来跟他们上山抓妖。 折腾到天边的深蓝变作淡蓝,张家兄弟终于带着一群庄户,乘着马车到了山下,又叫人牵着马驮着他们往里走。随行的人举着火把照路,手里牵着几只凶悍的猎犬,以防狐狸精变化逃走,走在前头的还要提着钢叉四下乱扫,惊走草窠里的蛇虫野兽。 马上的两位国舅严肃至极,走到近山间坟圈的地方,便挥手命他们吹熄火把。 万一惊得那狐狸精跑了,他们不就白来一回了? 小张国舅还现学现卖,把来迁安前跟崔燮学的兵法军纪拿出来,要庄户们人衔枚,马裹蹄,悄无声息地往上走。两个熊孩子蝎蝎螫螫人,本来没事的都给他们闹得心慌慌,到得那小木屋外,更是人人屏息,十几双眼都盯着屋旁一扇隐隐透出烛光的白纸窗。 张大国舅摆出锦衣卫镇抚使的架势,右手朝空中一挥,命众人停下,自己一按马鞍利落地在空中打了个滚儿……嗷嗷叫着摔进了一个庄汉怀里。 他弟弟叫了一声“哥哥”,忽然意识到他们是干什么来的,忙忙又捂住嘴,低头看他哥摔得多惨。 小屋一扇窗子此时忽地从里面推开,烛光从幽深的屋子里照出来,小屋深处光影晃动,依稀间似有一名肤色极白、结着黑色头巾的老人随着光影晃动。那些庄汉霎时吓得冷汗涔涔,不敢多看,喊着“老祖宗饶恕”,提下叉子撒开狗就往外跑。 崔燮就隐在窗户后面,因为刚被这群人闹起来,还没穿衣裳,没露出脸来。却不想这些人没看见他,倒先看见了他昨晚熬夜画的祖先遗像,还当成了祖宗显灵…… 这么充满封建迷信气息的误会,不利用一下太浪费了。 崔燮放弃了拿着画告诉高僧自己见着祖先入梦的方案,蹑手蹑脚回到床边,揭下那幅画塞进了怀里。 有这么多人作证,他就不需要一张肖像画来证明自己梦见过祖先了。这些人证远比一张画更有力,哪怕是看过《鹅幻汇编》,猜到他纸上有文章的人,也猜不到他家庄户看见的老人是个画像。两次祖先显灵的神迹叠在一起,互相证明,就真真是崔家先祖不愿叫他成亲,不仅在墓前留字,还半夜来拖他入梦了。 崔燮暗暗一笑,穿起衣裳,装作刚刚叫人吵醒的模样,走出房门问:“怎么这样喧哗,你们已请了法师来了?” 庄户打了个激灵,慢慢回过头,先仔细看了屋里一眼,才僵硬地回话:“大公子醒来了?法师和高功要待天明才能来,小的们奉着两们小贵人来服侍公子起身……” 他们嚅嗫半晌,也没敢问崔燮是不是半夜撞鬼了。还是张鹤龄不死心,问了一句:“先生昨晚是一个人睡的?没人陪着?” 崔燮笑道:“荒山野岭的,我上哪里寻个弟子睡在脚下服侍?你们起得也太早了,莫不是惦记早上山来顽耍?小心睡得少不容易长个子。” 那就是没有狐狸精了? 两位张国舅听人叫着屋里有人时,还想过是狐狸精化身老人吓唬他们,此时听崔燮说真没人来过,心下颇有些遗憾。那些庄户们却不似他们脑子里只有妖精鬼怪的,而是担心冲撞了崔家先祖,小心翼翼地问崔燮昨晚梦到什么没有。 崔燮脸色微沉,皱着眉说:“是梦见了……与你们说了也没用,等法师来了再说罢。” 果然是崔家老祖翁来看玄孙了! 众庄汉倒叹了口冷气,当着他的面不敢说什么,私底下却打着眉眼官司,低声说些自己编的新故事……等庄上人请来附近龙眼寺的高僧大德上山,崔燮得祖先半夜托梦,不许他成亲的故事就像风刮过一样飞快传进了他们的耳朵。 那些僧人虽都刚上山,却都把昨天和今早的事灌了满耳,待到崔燮托着香火银子来跟他们求教时,为首的高僧便合掌高颂了一声佛号,庄严地说:“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