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体的每一处都会逐渐腐烂,六岁那一年,她的腿第一次坏掉了。”平楚老人说着,明明是在说意见残忍的事,却那样安静,就像在说昨日午后的那杯安神茶一样。 “你师姐哭着说,师父,我的脚好痛。”平楚老人看向袁芳尘,“后来我为她换了一只男孩子的腿,当时确实是找不到,就只能将就一下了。” “为师没有养过女孩,不知一男孩的腿对于女孩来说,是多大的尴尬与侮辱。你师姐忍了如此大的疼痛,又面临着为师给予她的尴尬与窘迫,那段时间,面上虽不显,却私底下偷偷躲在床里边哭。” 一只男孩子的腿……明月辉想到了那个场景,想到只有六岁的师姐,想到这个年仅六岁的小姑娘所面临的巨大的痛苦与窘迫。 很难受,明月辉的心开始不自觉地难受起来。 “后来相处久了,为师从一个大剌剌的男子,开始慢慢学会给她编小辫儿,下山为她买花衣服,一针一线地为她缝制冬衣。”平楚老人的眼神柔和起来。 平楚老人说着,明月辉的心中也出现了一幅幅图画,主角是一个少年般永不会老去师父与一个小小的女孩。 师父为女孩梳头发,手法很笨很笨,经常把小女孩揪痛。 “啊,彩绳断了。”少年般的男人道,“芳尘痛不痛?“ “不痛,芳尘不痛。”其实小姑娘都痛得飚眼泪了。 …… 少年给小女孩展示他为她买的花衣服,女孩一边嫌弃着丑,一边违心地夸赞着好看。 少年为她学着炖鸡汤、学着做好吃的鲜花饼,学着一针一针缝制冬天的大棉袄…… 这漫长的岁月,不止是平楚老人救起袁芳尘,一遍又一遍为她修补身体的岁月,亦是袁芳尘一点一点改变他,让这个冰冷孤寂的哀牢山,变得脉脉温情的岁月。 “她的手换过、腿换过、心、肝、脾、肺部,她全身上下,除了那颗脑袋以外,每一个部分,为师都替她换过。”平楚老人描述着,温情里带了一丝残忍。 “每隔一段时间,为师就会下山,为她寻找新的躯体。以命换命,若想要为师救一人,那哀求于为师之人,就必须付出身体中的一个部件。” “这孩子……”平楚老人叹息,“这孩子总是不忍,不想为师为她造杀孽,不忍别人为她受苦。手脚烂了,总是忍着,忍到最后不能忍的地步……” 明月辉爬过来,与平楚老人一起照看着袁芳尘。 可能是她的心比较硬吧,平楚老人的交易在她看来很公平。平楚老人救了一人的命,并不会真的要人家换命,他只是要一个部件而已。 “明月。”平楚老人低声道。 “嗯?”明月辉不明所以。 “把脚给处理了。”平楚老人觑了一眼那双血淋淋的大白脚,“别一个病倒了,另一个又给我添乱。” “是是是。”明月辉揪着耳朵叨扰。 她心底有种暖暖的感觉,师父是关心她的,不比关心师姐来得少。 或许正是因为经历师姐从小到大的养育与磨合,如今的师父与他叙述里那个冷漠的平楚真的不一样了,至少现在,他是她全天下最好的师父。 …… …… 平楚老人又下山了,他又要去为袁芳尘寻找新的脸皮、喉咙、身体、四肢。 明月辉留下来,没日没夜地照顾袁芳尘。 看着她发病,看着她痛苦、看着她腐烂,明月辉的心就像被挖了一个洞,空荡荡地,瘆得慌。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身边深爱的人会遭受这样大的痛楚。明明之前大家都是好好的,明明师姐这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