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见荡舟人,空对白鸥双。”胡善围不禁接了下半句,问道:“这是高僧道衍禅师在诗集《独庵集》里的一首诗,你也喜欢道衍禅师?除了这首《绿洲曲》,你还欣赏他的那些诗?” 十几年前,张士诚败,苏州城破,常遇春屠城,胡家几乎灭族,是卧佛寺的道衍禅师庇护了胡家父女,捡回一条命。 当时所有人都往寺里冲,唯有道衍禅师逆着人流而行,守在门口,此情此景,幼小的胡善围一生难忘,因而对道衍禅师极其崇拜,熟背他的《独庵集》。 沐春有些不好意思,“其他的……不记得了,这首诗简单,最好背,我就记得这一首。” “哦。”胡善围有些失望,还以为沐春和她是同好呢,都是道衍禅师的忠实读者。 沐春见她目光渐渐凉下去,忙说道:“我不会背诗,但我会写啊。” 胡善围说道:“那你就以雷峰塔为题,作诗一首。” “这个……”沐春摸着额头,“太突然了,我有点紧张。” 胡善围说道:“没事,我可以等,天色还早。” 沐春想了想,好容易憋出几个话:“你看这个塔,它又高又大。你看这太阳,它又圆又亮。你再看这水,这水……” 气氛尴尬,沐春很想从雷锋塔上跳下去。 胡善围说道:“有点饿,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沐春顺着梯子往下爬,赶紧点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善围和春春公费旅游~~~ 第37章 无肠公子应多娇 杭州和南京同属江南,也都属于吴语系,但无论口音还是菜式味道,都有不同。 南京人嗜好鸭子,一只鸭子在南京人的刀下,至少有一千种死法。杭州人喜欢鱼蟹的鲜味,将这些河鲜在砧板上安排得明明白白。 沐春和胡善围都喜欢蟹黄兜子这道菜,将蟹黄蟹膏剔出来,和猪膘肉混合,包在油豆皮里蒸。 胡善围能吃四个。 沐春吃了十个,还意犹未尽。好像只要专注于吃,就能把刚才雷峰塔上“又高又大”的记忆抹掉。 吃螃蟹河鲜,用清甜爽口的菊花米酒结腻去腥再好不过了,也适合胡善围这种不善饮酒的女性,堪称绝配。 明日一早就要回南京,沐春依依不舍,“要是能在杭州住一辈子不回去就好了。” 这也是胡善围前二十年仅有的几段美好时光,她说道:“我也喜欢这里,不过我在范宫正那里立了军令状,十日为期,要赶回京城交差。不如你就留在杭州,等南京风声过去,你父亲气消再回去。” 沐春连连摇头,“不行,善围姐姐都走了,我一个人在杭州怪没趣的。反正这几天该玩的地方都去过了,我跟你们一起回京城。” 胡善围问:“你不怕沐冯两家都给你气受啊?听纪纲说,你舅舅冯诚在庆功宴上把你爹给打了。” 沐春鼓掌:“打得好!打得妙!” 胡善围问:“你不怕你爹把气撒你身上?” 沐春说道:“不要紧,我一回京,就去皇后娘娘那里请安,只要娘娘发话,我爹不敢打我的。” 沐春很清楚,他如今爹爹不疼,舅舅不爱的局面,只有帝后才是他的靠山。 胡善围见她提起一团乱麻的家事,引得沐春眼底有一丝阴霾爬上来,心下觉得抱歉,于是故意扯开话题,指着蒸螃蟹和菊花酒说道:“今日多谢你的款待,请我吃饭,我就以螃蟹和菊花酒为题,写一首诗送你如何?” 沐春再次鼓掌,“妙哉,妙哉。” 胡善围想了想,从“又高又大”,“又圆又亮”上来看,沐春胸无点墨,不可以写的太复杂,得简单易懂,每个字他都认识才行,否则,他根本看不懂。 店小二取来笔墨,正要铺纸,沐春取了自己的用来装样的折扇,“善围姐姐写在这上面吧。” 这是一柄昂贵的川金扇,沐春见杭州富贵公子几乎人手一把,就为自己购置了一把——当然,也是找纪纲借的钱。 胡善围提笔写道:“无肠公子应多娇,披盔舞戟玉门箫。塞外征伐八千里,见炊卸甲访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