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有人听壁角,胡善围的房间在中间,左右房间住着时百户等人,九人正凭着记忆,画着王府地图,有人敲门:“我是店小二,给你们送点心。” 胡善围说道:“我们没有要点心。” 店小二说道:“是别人送的,已经付钱了,不吃白不吃。” 难道纪纲他们即将进城,是来报信的?胡善围收起画纸,时百户打开房门,店小二提着食盒,摆了满满一桌子。 众人掰开一张张糕饼,在一叠山药糕里发现一张纸条,和一个钱币大小的玉牌:“你已被大管家识破身份,有人跟踪盯梢,想知道刘司言在那里,立刻甩开眼线,去大慈恩寺,凭此玉牌从后门进,有人会带你相见。” 一股挫败感如泰山压顶而来,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自认天衣无缝,如何被人识破了? 胡善围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而后睁开眼睛,说道:“事情紧急,现在我们只得先赌一把。” 九人出门,离开客栈,装作逛街看市场行情,分三人一组,以分开盯梢的眼线。胡善围和时百户以及另一个土匪百户一组,去逛各种成衣铺子。 三人在一个铺子里变装,时百户扮作老妇人,身材高大的扮作老头,两人成为一对夫妻。胡善围则换了女装,装作两人的孙女,亲亲热热的相携而去,甩掉了眼线。 大慈恩寺,此时大慈恩寺为了迎接秦王妃烧香还原,已经清场。 胡善围三人去了后门,门后守着的和尚一见她腰间的玉牌,立马开门,引着三人走进寺里,一直登上了大雁塔顶楼。 胡善围看见一个披着黑色水貂大氅的人静静站在那里,凭栏远眺,一片片鹅毛大雪落在黑色大氅上,都保持原状,不曾融化。 她应该站着有一会了,大氅薄薄的一层雪,像个雪人。 只是一个背影,胡善围很失望:“你不是刘司言,刘司言没有你高挑。你骗了我,你是谁?” “我是谁?我到底是什么人?”那人侧身,好像有些恍惚,胡善围只看见大氅兜帽下一截美玉似的、精致的、消瘦的下巴。 她的声音清冷,且脆,如玉簪砸在石板上断裂之声,“以前他们叫我郡主,现在他们叫我秦王妃。我是谁?我也……很困惑。” 胡善围大惊:居然是北元丞相王保保的妹妹,秦王妃! 秦王妃为何要帮我们? 时百户说道:“你别说这些神神叨叨的话,我是个粗人听不懂。你在点心里赛纸条,说带我们找刘司言,刘司言人呢?” “过来。”秦王妃朝着他们招招手,“在这里就能看见刘司言他们七十多个人。” 登高望远,胡善围等也走到大雁塔栏杆处远眺,大雪纷飞,只能看见远处巍峨工整、气质恢宏的秦王府,已经像蚂蚁似的围了王府一圈,排队领肉包子的百姓。 那里是刘司言? 胡善围说道:“王妃,你莫要耍我们,我们封皇后娘娘懿旨而来,调查刘司言一行人的下落,你若不配合,就是抗旨。” 如今胡善围也敢在王妃面前摆出官威了。 秦王妃哈哈大笑,震得黑色貂皮大氅上的白雪都落地了,形同疯癫,指着蚂蚁般的长队,和秦王府大厨房冉冉升起的炊烟说道:“刘司言一行人去哪儿?他们就在你们眼前啊,他们在王府地窖的冰室里、在厨房的案板上、在肉包子里、在飘着肉香味的空气里、在这些排队百姓的肚子里、有一些已经在茅厕马桶。” 王妃顿了顿,说道:“他们,无处不在!” 第50章 沐春也许会迟到,但从不会缺席 一听这话,胡善围脸色惨白,时百户当场做呕,他在民间当盗贼,上山当土匪,甚至经历各种灾年,荒年,都未曾听说过这等丧心病狂之事,居然在富贵荣华的秦王府遇到了! 胡善围脑子一懵,风雪拂面,立刻清醒,劝慰卡着脖子要吐的时百户说道: “别着急吐啊,刘司言一行人是夏天失踪的,这都冬天了,就是放进冰窖里也会腐烂有异味,怎么剁给人吃?还吃的那么香?” “还有,我们今天经过厨房时,明明亲眼看见人们往里头抬各种肉,经纪人还说秦王府买下肉市一半的货物。何况将七十多个人割肉分尸剁成肉馅以消灭证据,那骨头怎么办?头发怎么办?与其这样,不如找个地方挖个坑,一把火烧了,挫骨扬灰,这样我们就永远找不到证据。” 时百户一听,觉得有道理,夏天那种天气,就是制作腌肉,也要用加重盐烟熏火烤,去除水分,才能保存到冬天,秦王府不可能费那么劲去处理尸首。 经手的人越多,就越容易走漏风声。 如此一来,就和刘司言一行人离开西安那天封锁街道,禁止老百姓围观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