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善围一句贬低的话都没有,就在马皇后面前告了一状。 马皇后喜欢用年轻人、甚至重用曹尚宫这种宫内风评不佳的人,就是因为年轻人棱角犹在,说话直接,无需费精力去猜测手下想什么,还能够顺利的把事情办好,直接给她一个结果。 就像寺庙里,慈眉善目的菩萨坐在中间,旁边是怒目金刚,都去当菩萨,这戏就没法唱了。 为小公主寻一个靠谱的养母是当务之急,胡善围用了排除法,还顺便帮马皇后摸了一把后宫的底细,这份名单有位份低的才人,美人,也有一宫主位的妃子。 马皇后的目光停留在一个位份不低的妃子名字上,喃喃道:“连她也坐不住了,看来是等着孙贵妃挪出位置……” 良久,马皇后合上名册,“宣李淑妃。” 李淑妃,父亲李杰曾经是禁军之一的广武卫指挥使,死于第二次北伐。因父亲死的惨烈,洪武帝深叹之,厚待其女,故,李氏无儿无女,却不到双十年华就封了妃位,是所有妃位中最年轻的一个。 李淑妃性格恬淡——至少现在是这样的,从来不争宠,名字自然也不在胡善围的名单上,洪武帝对她印象不错,所以马皇后打算拉她一把,好好培养,将来说不定又是个“孙贵妃”似的人物。 宫里那么多生儿子的嫔妃,马皇后一个从不敢重用,因为有了儿子,心就大了,毕竟太子也是庶出的皇子…… 天上掉下一个馅饼,砸在李淑妃头上。把李淑妃给砸懵了,受宠若惊,“娘娘,臣妾惶恐,臣妾从没有生养过孩子,不知如何养小公主,臣妾唯恐担当不了这个责任。” 李淑妃没什么雄心壮志,后宫大部分都是安逸舒服的,就这样混吃等死也不错。只是偶尔做点女红,皇上说纺织,她就去纺布。皇后说拥军,她就做军衣。一本《赵宋贤妃训诫录》背得滚瓜烂熟。 不去在皇上面前争宠献媚,因为长相一般,琴棋书画,歌舞琵琶才艺也一般,争也争不过后宫各种姹紫嫣红。 也不去皇后面前表忠心——再忠还能忠过人家孙贵妃? 李淑妃此人,遇事先想着如何放弃,面对小公主这块大馅饼也是如此。 唉,为什么总是听话的人不好用,好用的人不听话? 马皇后有些恨铁不成钢,说道:“不会,可以学。谁都不是天生就会当娘。后宫的妃位,只有你没有孩子,可以用十分的精力教养小公主。何况小公主已经一岁多了,比以前好养活。你养着她,皇上惦记着,会经常去你宫里看她……你懂本宫的意思吧。” 比起那些野心勃勃的嫔妃,两害取其轻,马皇后还是希望李淑妃能立起来。 再不懂,就真傻了。李贤妃刚刚满月的小皇子,可不就是这样来的吗? 李淑妃脸颊绯红,“是,妹妹定尽力而为。” 李淑妃抱着小公主回到永和宫,永和宫位处东六宫,隔着两堵高墙一条街,就是六局一司,江全去探望小公主很是方便。 小公主意外“花落”永和宫,在宫中引起轰动,胡善围要海棠把收到的礼物都悄悄退了,物归原主。 曹尚宫教训胡善围,“你这一收一退的,拿了东西不办事,把这些人都得罪了。” 胡善围不以为意,“做事就不要怕得罪人——曹尚宫您得罪的人少吗?还不照样当尚宫。” 曹尚宫一噎,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如今你翅膀硬了,敢怼我了。” 胡善围摇头,“那有,我是在向曹尚宫您学习做事呢。” 曹尚宫抬了抬眉毛,“你这是在恭维我?” 胡善围:“实事求是而已。” “不要以为你说几句好话,我就心软。”曹尚宫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承诺,我不会忘记。” 南京北城,英灵坊,成贤街,胡家书坊。 胡荣在账房里打开一个橱子,抱出橱里的上锁的小匣子。 打开匣子,是一摞家书,都是胡善围每逢节日、母亲的生辰忌日,还有胡荣的生日托人捎来的信。 胡荣打开最近九月九日重阳节时的信件,“一切安好,勿念,父亲保重身体,女儿善围。” 这封信的内容和八月十五中秋节一模一样,像公文一样齐整,透着一股例行公事的态度,胡荣一叹,每一封都拿出来反复看了几遍。 正想着心事,突然外面一阵喧哗,胡荣赶紧把家书放进匣子里,层层锁好,然后跑出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北城兵马司的人在街头贴告示,还大喊:“廊下的红灯笼都撤了,茶馆不准唱戏,不得有丝竹之声,民间半月之内禁嫁娶……” 胡荣挤进人群,去看浆糊未干的告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