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不慌不忙,其实心里发慌,她差一点点就被挖了眼睛,如何不知洪武帝愤怒起来像一头喷火的巨龙。 但马皇后的身体状况着实不妙……救了这一场,下一场怎么办?少不得要太子自救,不要太依赖马皇后了。 不过,吕侧妃好像把事情想的太悲观了。等胡善围赶到御书房时,洪武帝已经停止殴打太子,毕竟是一国储君,舍不得下狠手。 胡善围远远的看见太子跪在书房外冰冷的玉阶上,刚刚入冬,谈不上天寒地冻,但是跪在外头还是挺冷。 胡善围问小内侍,“怎么太子还跪着?” 小内侍答道:“太子跪求皇上饶恕宋濂,长跪不起。” 听得胡善围想打人。皇上都不打你了,你赶紧走,去想别的法子,你在这里长跪不起,等马皇后来,是要等马皇后帮你说服洪武帝放了宋濂吗? 保护太子和放了宋濂是两回事,前者是嫡母的责任,后者是政治。 需要的时候,就死乞白赖叫来马皇后。 不需要的时候,就大呼后宫不得干政。 吕侧妃忙跑过去,“太子殿下,你没事吧。” 太子妃去世后,朱标没有再娶,东宫除了吕侧妃,也没有其他女人,两人感情甚笃,朱标低声道:“你来做什么?快走。” 吕侧妃看着太子嘴角都被打肿了,很是心疼,“殿下,你要保重身体啊。你这个样子,臣妾心疼。” 眼瞅着两人你侬我侬,胡善围很是头疼,敢情都指望着马皇后救场。 胡善围抱着图轴走过去,对太子说道:“殿下如果想要救宋濂,就请先起来,下跪解决不了问题。” 司言是马皇后喉舌,太子以为胡善围的话是马皇后的意思,便照做,他被打了一顿,又长跪不起, 膝盖已疼得麻木,走起路来腿打弯,吕侧妃在一旁搀扶。 胡善围将他引到暖阁坐下先歇息,外头监视的太监将此事报给洪武帝听了,洪武帝冷笑:“他不是说朕不放人,他就长跪不起吗,怎么胡善围三言两语就把他叫起来了,耳根子忒软。” 太子喝了几口热参茶,苍白的脸色略有好转,“皇后娘娘有何妙计说服父皇?” 胡善围说道:“娘娘身体不适,派我过来看看。皇上既然已经停手,太子为何还在外头跪着呢?皇上的脾气,向来软硬不吃,太子用跪求的方式逼皇上特赦宋濂,以微臣愚见,恐怕不妥。” 一个女官而已,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太子是个有涵养的人,没有当场表露出来,彬彬有礼:“既然皇后身体不适,就请胡司言回宫,好好照顾皇后。” 说完,太子往门外走去,打算继续跪,要是连恩师的命都保不住,他有何脸面面对天下读书人。 宋濂是大明重启科举制度的重要推动者,如何出题、如何制定标准评判考生成绩等等,没有宋濂,光靠洪武帝一纸恢复科举取士的诏书,等于一纸白书而已。 所以,救了宋濂,就能得到天下读书人之心。小小女官,怎么会明白储君的心思呢。 胡善围久居宫廷,大概猜出了太子轻视之意,既然你要沽名钓誉,坚持要玩苦肉计,那就不打扰你了,说道:“太子若再去跪,请拿着这个——这是皇后命微臣送来的。” 太子打开一看,正是他少年时期的画作,《负子图》。 胡善围说道:“娘娘身体不适,不能亲自来为太子求情。倘若待会太子长跪不起,激怒皇上,棍棒相加,到时候此图从太子身上掉落下来,皇上看到此画,便会停手。” 太子脸一红,把图轴放在案几上,“我不需要,你拿回去吧。” 这可是最好的护身符啊!比庙里求来的都好用,吕侧妃忙将图轴塞进太子怀中,“殿下,这是娘娘所赐,长者赐,不能辞。” 吕侧妃不像太子似的傲气,劝道:“殿下,方才胡司言说跪求的方式恐怕不妥,或许胡司言自有妙计,殿下不妨听听。皇上颁布的《御制孝慈录》,不就是受了胡司言的启发而修订的吗?” 父母同尊,庶母齐衰杖期的新葬礼已经全面推行下去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孝慈录》,太子就更讨厌胡善围了,“哼,佞臣之言而已,只晓得顺着皇上的意思说话办事。” 太子至今都穿着素服,他从小受过严格的礼制教育,真的不情愿为一个庶母守孝。古往今来,士人以上阶层都无需为庶母守孝,就因为这个胡善围,从此以后,无论平民,士人,还是皇族,都要遵循同样的丧制。 呜呼,佞臣当道!为何皇后娘娘如此倚仗这个佞臣! 胡善围被划入“佞臣”,怒也不是,笑也不是,好吧,你行你上,我不管了,反正保住了你的性命,不累及马皇后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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