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最错的,低估了对手。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建文帝踌躇满志,这是新君继位第一项治国方针,群臣心中各有想法,觉得不妥,纷纷劝谏,但是建文帝对高祖皇帝死后尸骨未寒、范尚宫就立刻倒戈,否认那壶鸩酒的存在,使得他对独揽权柄有着一种近乎执着的追求。 他不容许任何人和他抢皇权,失去皇权就失去一切。他铁了心要牢牢掌握权柄,群臣越是劝谏,他就越觉得受到了冒犯,越要将继位以来第一条重要政令执行下去。 一系列政令发出去,立刻执行,这让建文帝初次尝到了大权在握的畅快,原来君临天下就是这种感觉,随心所欲,无所不能。 忙完朝里的事情,一块大石头落地,建文帝难得有时间和妻儿一起吃顿晚饭,两岁的太子还需要奶娘喂饭,建文帝今日亲自喂了几口,娇儿美妻,其乐融融,夜间哄睡了儿子,建文帝牵着马皇后去踏月。 建文帝颇有兴致,还写了首诗,马皇后兴致缺缺,罕见的没有提笔诗词相答,建文帝问,“可是慈宁宫太后又为难你了?” 马皇后摇头,“太后没有为难过臣妾——她只是对臣妾期望颇高,要求比寻常皇后严格,所谓爱之深,责之切。臣妾担忧的是范尚宫沉疴已久,今日提出辞呈,臣妾亲自去看了她,刘司药说她年老体衰,加上尚宫之位终日忙碌,身体实在受不住,稍有些受风,便一病不起,范尚宫瘦了许多,几乎弱不胜衣,臣妾只得同意了她出宫养身体,可是她这一走,谁来接替尚宫之位?臣妾思来想去,有一个人最适合不过,可是——” “可是为何?”建文帝觉得奇怪,“宫中女官还有不想当尚宫的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啊。” 马皇后说道:“可惜臣妾看中的人,她已经离开宫廷了。” 建文帝一听,就晓得妻子说的是谁:“梓童说的可是胡善围胡尚宫?” “嗯。”马皇后点头,“胡尚宫年轻,三十二岁就当了尚宫,之前当了十年司言,两年典正,臣妾翻看过胡尚宫的功劳簿,进宫第一年就负责修那本《赵宋贤妃训诫录》,之后种种任务,甚至去贵州宣孝慈皇后口谕,都不负使命,真是个人才,臣妾初入宫廷,参与选秀,也是胡尚宫一手筹备的,可惜这是她做的最后一桩大事,之后就离开宫廷,三年过去,胡尚宫也只有三十五岁,还是很年轻的,精力充沛,臣妾想请她回来,为臣妾分忧。” 建文帝生于宫廷,长于宫廷,他三岁时亲眼所见胡善围利用一张《负子图》将洪武帝从暴怒中唤醒,轻轻放过了父亲太子朱标。胡善围的各种好处,建文帝再清楚不过了。 马皇后一提,建文帝连赞是个好主意,没错,放眼宫廷,能够压制太后的,也只有请胡善围重新出山了,一般女官根本拿不起这项重任。 建文帝说道:“朕和梓童的姻缘,也是胡尚宫撮合的。她离宫时,是说想去走一走,看一看,如今三年过去,应该走遍千山万水了吧,梓童下懿旨,请她回宫继续当尚宫。” 马皇后叹道:“说来容易,做起来难啊,胡尚宫行踪不定,离宫后在沈家的钱庄里开了个私账,要宫里把俸禄银子存在她的名下,她四处云游,只要有沈家钱庄的地方就可以取钱花,臣妾要沈尚仪去她家钱庄里要了这三年胡尚宫兑钱的记录,东南西北的分号,那里都取过,最近一次在太原。这茫茫人海,也不晓得胡尚宫下一次会出现在何地。” 为确保女官忠诚,不用考虑退路,女官的俸禄是终身制,马皇后真是聪明,知道找人从钱财上入手最快,可是胡善围太狡猾了,派了人全国各地去取钱,以混淆视听,其实本人一直在云南。 建文帝说道:“胡尚宫在宫里当差时,每年都会拿出一半俸禄送到家里,孝敬父亲,逢年过节也会写家书送去,别人不知她的下落,她父亲总该知道吧。” 马皇后摇头,“派人去胡家书坊看了,才晓得书坊早在两年半前关了门,连铺子带郊外的小田庄都低价转卖,听邻居说是胡荣思恋故土,回老家济宁了,已经派人连夜去济宁寻访胡荣一家。” “两年半前?”建文帝喃喃道:“那个时候正是毛骧凌迟,锦衣卫解散,这是巧合还是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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