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本该怀疑,实在不能偏信石隐这一面之词,可偏偏的他却清楚的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没有人会用命去编织一个谎言,他的容貌是最大的证据,倘若不是圣上,他大可直咧咧的进京入宫。圣上若果然如面上那般敬爱怀念瑞贤太子这兄长,见了他这九死一生唯一留存下的遗孤自然也该欣喜若狂…… 而偏偏的,石隐没有那样做,圣上也没有那样的欣喜。 所以一切都说得通了。 三皇子忽然抿了抿苍白的嘴唇笑笑,甚至有些无地自容的六神无主。这小消息与他而言莫过于五雷轰顶,叫他猝不及防却不得不接下的残忍事实。 他的父皇之所以能从一众兄弟中最终得以继位,俱是因为钦服瑞贤太子,一应品性施政俱从瑞贤太子,才得了大把朝臣支持,只是继位后性情渐渐改变,当初瑞贤太子几项仁政都叫悄无声息改变,最终炎朝这二十年里虽未落拓却也固步未前,更甚至将当初未曾支持自己的朝臣都赶出了朝堂。 其实在圣上心中最忌讳的,始终都是瑞贤太子,他的忌讳源自于畏惧和妒忌。 自始至终除了自己并非嫡出的身份没有表明外,石隐再无一丝隐瞒,虽然他认为并没有什么,可这是洺师叔再三交代。 “你……那你想要怎样?” 三皇子避开眼神,石隐扫过一眼: “讨一个公道。” 为当年的东宫,为当年的二殿下。瑞贤太子只有一个衣冠冢在皇家陵园,而二殿下更是作为一个罪人被斩杀戮尸,死后更丢入乱葬岗,留了一个骂名于世。 石隐垂眼浅笑,他从来都不是为皇位。 “好,我会劝父皇,还你一个公道!” 三皇子艰涩回应,不待石隐赵出再说什么便转身而去,他只觉着无所遁形的羞耻,这一回他万般急切且带着同圣上一般无二的失魂落魄。他从来当自己是天之骄子,他从没想过自己是背负血债的罪人之后! “你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 赵出有些不解,这从来不是他们计划中的一步。 “他和五皇叔总有些不大一样。” 圣上不管怎样作为,甚至打压曾经忠诚于瑞贤太子并且在东宫事后也未曾转投自己麾下之人,可到底明面上始终对于瑞贤太子敬爱钦佩,连自小教习三皇子也是拿着瑞贤太子当做榜样来教导。 三皇子耳濡目染,是真将瑞贤太子这皇伯父当做神祗一般膜拜,十分精髓里总也学了五-六分。 或许,也算是一个出路。 石隐抿嘴一笑,心头松泛了许多。 “圣上连月召见你都不肯去见,如今山贼之事也已了断,你可没了借口,恐怕这几日总要面对,你还是养好精神吧。” 赵出出言提醒,石隐将捉拿回来的山贼头领交给了上京衙门审查,并用自己银钱安置了此事的上京灾民,这般收买人心的行径显然踩了圣上痛脚。尤其之前还一直势如水火之仇的三人,如今又这般亲密起来,谁都能瞧得出是做戏了,可为什么要做这出戏?又为什么要选这样的方法来揭穿身份? 恐怕不蠢钝的人都能猜出个大概了。 难怪圣上愈发急躁。 “急什么,现在不是该我们急的时候了。” 赵出仔细一想也是,如今除了安全这是个大问题外,还真没什么可叫他们闹心的,索性又摆了棋谱,二人酣战起来。 却是苦了三皇子,虽说在皇室长大也见过不少阴私,却始终觉着自己毕竟是风光霁月的天之骄子,从没想过原来自根本上自己如今只踩着血亲骨血爬上的罪孽深重之人的子嗣,心中可想而知的难受。 然而宫中也一贯的面上平静面下汹涌,上清殿书房内灯火通明,却除了圣上和梅左相外,宫婢内侍全数屏退。 “臣从来只忠心于圣上,倘若真叫那贼子如愿夺了圣上江山,臣也必不会有好日子过!圣上虽念旧情,可此时却决然不能心软!” 梅左相伏地叩拜忧心如焚,可出口的话却是刻意压低的嗓音。 这话却戳进了圣上心里,圣上眯起眼来遮住凶光,只是那些个急躁却是遮也遮不住的。 “他现下这般也毫无疑问叫人知晓是朕皇兄遗孤,好容易逃出一命来,朕自该善待!” 圣上拈着手中一串紫檀佛珠,梅左相心底不住冷笑,这时候还做什么面子情,又没旁人看见。只是到底还得焦急跪求,圣上无非是要个台阶: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