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暖阳下冰光四射,华彩夺目。 顶楼,第一助理办公室铺着厚厚的地毯,霞光穿透落地窗,勾勒出一个伏于宽大桌面的人影。 黑色西装被随意扔在不远处的皮质沙发上,烟灰色的衬衣领口大敞,额发遮住了眉眼,在挺拔的鼻梁上投下一缕阴影。 男人身形高大,体格成熟,一看就是干练精悍的人物,睡姿却着实有些孩子气——枕着自己的小臂,垂下的头发被压住了几缕。 男人的左手手腕上,戴着一串看似并不起眼的佛珠。 商界昔日豪门明氏已经改朝换代,虽然仍冠以“明”之一字,掌舵的却不再是明靖琛三兄弟。一年多以前,明家的老狐狸们纷纷因罪下狱,免受牢狱之灾的也被软禁,明靖琛被自己养的“傀儡”夺了位,单於蜚入主明氏,成为这艘巨舰的新掌舵人。 秦轩文厥功至伟,自是单於蜚心腹中的心腹,地位甚高,担子也重。 明氏刚将总部由原城迁至皎城,各方应酬极为繁重,第一助理人前风光,人后忙碌,事无巨细都需过目,黑的白的都攀着交情,连轴转了一个多月,纵是钢筋铁骨也扛不住了,终于身子一歪,不顾形象地在办公室打起盹来。 梦里最初是黑沉无尽的景象,像柏先生极深邃的眸。 后来却渐渐变得清晰,破裂的片段组成了五彩斑斓的万花筒,频繁在眼前变换。 l国金融港的夜风带着海水的腥咸,直升机将夜风绞碎,好似将他胸膛里那颗执着跳动的心也绞得血肉模糊,绞得形如烂泥。 “坦荡地走在阳光下,不好吗?” 这一声那么温柔,又那么残忍。 车门被推开,劲风扑面而来,将车里残留的缱绻、温存清扫得无影无踪。好似那漫长的高丨潮、有力的十指相扣皆是一场无始无终的妄想。 柏先生将他从胸膛上拨开,一脚已经迈出车门。 他伸出淡青色血管鼓丨胀的手,像以往很多次一般扯住柏先生的衣角,“可是阳光下没有您……” 柏先生寒凉的目光扎入他的眼中,他好像就此凝固了一般,血液不再流动,肌肉与骨骼被一寸一寸冻住。极坚硬,又极脆弱。 “我不要阳光。”他喃喃道:“我只要留在能看见您的地方。” 须臾,柏先生无动于衷,将衣角抽丨了出来,然后在他面前,干脆利落地一挥手。 “砰——” 是车门合上的声响。 “砰——” 是他周身碎裂,分崩离析的声响。 “柏先生!别走!”他惊呼着醒来,眼里茫然慌乱,额上脸颊已是冷汗涔涔。 胸膛急速起丨伏,后背的肌肉硬如铅块,他像是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睁大的双眼发木地盯着前方的白墙。 很久,才意识到只是做了一个梦。 一个不断重复的、屠戮他的、真实的梦。 绷紧的肌肉渐渐放松,呼吸随着心跳平缓下来,眼中的惊色被疲惫取代,忽而察觉到方才睡姿不好,腰酸背痛。 他站起来,一面踱步,一面按揉太阳穴。 冬季的太阳弱不禁风,刚露个脸,就又被层层叠叠的云遮住。天阴了下来,如一条翻滚浑浊的河。 这时,敲门声响起。 他稍事整理,“请进。” 来人是刚从人力资源部调到总裁办的临时助理,年纪轻,做些打杂跑腿的活,怯怯地站在门口,也不敢往里走,“秦先生,单总有事找您。” “知道了。”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