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耳脚步轻灵,不多时,门前一人着黑色大氅,持柄纸伞,踏雪色而来。 收伞声。须臾一身大氅带着点温度落在水千身上。 水千看水西,道:“我不怕冷。” 水西拿了个软垫,坐在她身侧笑言:“我怕你冷不行么……” 水千不说话,也没脱下大氅。 水西道:“三七已过,你不必日日守在此处。” 水千亦是不说话。 水西:“生死有命不由人,再舍不得也没法变。” 水千抿唇。 水西轻抬眉,看着夏暖道:“或许你希望……” “够了。”水千打断。 此次换水西沉默半晌。 水千忽然道:“清心诀,堂主已到九层,这一下去掉五年功力再回来……” 水西插嘴:“你还是不叫他阿云……” 水千话进行不下去,深吸口气,闭眼良久才睁开,缓缓道:“已经知道的事情,无须暗示,想说出来就说,不想说出来就咽下去!” 水西嘴唇嗫嚅几番,终究不甘不愿问:“你心思又活络了?” 水千给他一个过于静止的侧面剪影,灵堂内未有烛火,他也看不清她脸上神情,只觉得耳边声音轻了许多道:“你一直知道的没变,我没有的心思,也没生出来多的。” 水西愤愤心思慢慢淡了,底气不足道:“那你这是……” “守灵。”水千道,“能做的,只有这些。” 水西默然,看着夏暖,心中翻滚反复只有自己知道,面上不显。 水西深吸口气,道:“一直想问你,却怕问了多事,今日又想问了。” 水千:“为什么断不掉心思?” 水西抿唇。 水千面色缓和,只道:“我说了你就走?” “好。” 水千戚满雪色的眉宇间,渐渐缓和下来:“当时他身量还没长开,师父在对付前面的人,我缩在一隅,有人抓我挡剑,他的剑很准很稳,一剑就刺穿了我背后的人的喉咙……你是知道的,那时候的他,端是有些美得男女莫辨,我就算楼里见了那么多人,也没见过比他好看的。清理了要杀的人,师父和他都准备走了,他回头来看了我一眼。 “我以为他要杀我,结果他手揩掉我脸上的胭脂,说,发式是个清倌儿,留下来活不成可惜了,踏云楼他正好缺个端茶送水的…… “这些年,我也很想忘了,可是每次见着那脸那笑,就忘不掉割不断,人就是这么奇怪。” 话一顿,水千安然道:“你该走了。” 水西吸口气,起身。 大氅却披在水千身上,没拿走。 听得脚步声远了,水千也缓和下来了神情。 她将蒲团挪到夏暖榻尾,身子靠坐在榻下。 背后就是夏暖,她却不怕。 半晌低声喃喃:“郡主,后来我才知道,只是那段时间他恰好知道了母亲的身份,对我一时移情才救下了我,我们楼里哪里有什么清倌的发髻,我怕死所以跟着他走,恰好根骨好,年岁小,肯下苦工练才侥幸成为踏云楼一员。” “水西挺好的,只是我……我以前一直不愿和你多说话,怕你看出个什么,想不到……” 默然片刻,水千又笑道:“其实云涯小时候还不是这个样子,那个时候我们踏云楼比较难,任务也多,他和陛下倒是极好的,哪想世态安稳了,他和陛下反倒生疏了,他身上有道很长的伤,是替陛下挡的,那一剑还有毒,当时我们都以为他活不下来,他却又很顽强。 “不过,料想他不会和你说这些腥风血雨刀光剑影的事情。” “你送的那玉佩,他一直没摘过。” “走前那天,他说一句话就要笑一下。他以前最讨厌笑了,要么就是皮笑肉不笑的,他正儿八经笑起来很好看,挺招人,旧朝有人说书童该有书童的样子,新朝大臣老是说他媚上,他、就更讨厌笑了……” “认识你他最初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