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枕畔的一个春梦。 顾庭树说:“灵犀是我的夫人,她小的时候假称我妹妹到学堂里读书,和你是认识的。”他想起自己少时为了那些男同学吃醋,脸上还有些发热,然后问道:“你还记得她吗?” “我不记得了。”冯虎说。 秦王也就不再跟他谈论自己的夫人了,他不大愿意谈论起她了,因为很多事情都超出了自己的预期。但是冯虎却说:“凌帝会拿我的家人威胁我。等大军过了江,他很可能会用尊夫人的命威胁您,到时殿下如何自处呢?” 荒野远处升起了熊熊火焰,那是冯家老小的尸首在进行火葬,烧成骨灰后,才好带回京城安葬。秦王目视远方,声音低而冷:“箭在弦上,我哪还顾得了她。”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占据了北方的疆土,手下几十万兵马,数百万的黎明百姓。尤其是,冯虎的家人刚死,秦王说不出爱美人不爱江山这种话。 冯虎却猛地站了起来,他看着秦王:“如果你真的这么选择,你会后悔死的。就像我现在这样,每时每刻都在后悔,我不应该执意攻城,就像当初也不该轻易放弃她。” 秦王听得有些愣神,最后却疑惑地问:“放弃谁?” 冯虎揉了揉脸,想要结束这场谈话:“一个故人,殿下,我要告退了。”他转身迈过荒草,走向了那处火光。 灵犀平常不大出门,偶尔有一次乘坐马车,看见大街上尽是背包袱、推小车的男女,车上摆着锅碗衣柜等不值钱的东西,叮叮当当地往城外走。也有一些富人驾着马车离开,箱子柜子装了好几辆马车。灵犀看着怪有意思的,回宫后就问昭明:“最近好多人在搬家啊。” 昭明托着肚子在屋子里散步,微微扬起下巴:“搬家?” “就是推着小车出城呀。”灵犀指手画脚的,显得很兴奋:“可是他们要搬到哪里去呢?” 昭明对于她这种毫无生活常识的话语已经习以为常了,她跟她解释说:“他们是逃难。”指着北边的方向:“叛军要打过来了。” 灵犀心里一沉,她也隐约听说了北方的事情,遂低下头不说话。昭明反而对她这种沉默很诧异,指着她的额头说:“怎么?你知道叛军头目的身份?” 灵犀细声细语地说:“我是深闺里的女子,怎么知晓外界男子的事情呢。” 昭明双手抱臂,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放屁!满朝上下都知道他的谁,不敢说出来罢了。你不傻,一猜也能猜到。” 灵犀不好再装糊涂,只得说:“哦,也许是他吧。” 昭明恶狠狠地哼了一声,转过身不搭理她。 灵犀现在的身份反而很尴尬。如果她的亲人对她狠心绝情倒也罢了。但是昭明对她很不坏,太子和太子妃对她也是和和气气,其他公主皇子虽然趋炎附势,待她面子上也还过得去。 灵犀想了想,走在昭明身后拉着她的袖子,认真说道:“他是为了我才起兵的,我跟他说两句好话,说不定就退兵了呢。” “……”昭明睁圆了眼睛看着她,差点咬着舌头:“你……你这么认为?” 灵犀狠狠地点头,握住了拳头:“他其实是一个善良仁慈脾气好的人,要不是皇上对他赶尽杀绝,他会一直做乖乖的贵公子呢。” 昭明摊开手掌,轻轻地伸展开:“他可是杀遍了大半个凌国啊,这半年里北方疆域几乎是血洗了一遍,这就是你所谓的善良、仁慈、好脾气?” 灵犀有些语塞,但是耳听为虚,她认为顾庭树还是原先的那位大哥哥,那些残忍的战事只不过是别人夸大其词罢了,而且她也没有见过真正的战场,难以想象其残酷惨烈。 昭明虽然没有见过战场,但是她知道权势的滋味,那是会上瘾的,尤其是对于男人而言,对权力的欲望永远没有尽头。也许顾庭树一开始起兵,只是出于因亲人离喪的愤怒、对爱人的怜爱和庇护,但是随着他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最终,他会杀光凌家的人,会成为开国皇帝,也许一开始他不是这样想的,但他必然会走到这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我在火车的卧铺上码的字,头底下是车轮碾压枕木的沉重声音,外面是灰蒙蒙的夜色、城市、灯光,一个普通的夜晚 ☆、覆巢之下 凌帝开始大开杀戒。 所有和顾氏沾亲的宗族,甚至顾克天以前的学生,统统都被拉到刑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