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的海魔残躯之上。 黑色长发在魔力形成的飓风中猎猎飞舞,黑英灵双眸绽起幽暗的红色光芒。 甲胄碰撞的铿锵之声在寂静的河面上扩散开来; 围绕着她的死灵士兵们一圈一圈、次第单膝跪下。 众多死灵之中,唯有一人出列。身躯无质的亡灵行走于水面上,步履间魔力的弱风将脚下的水面激起一道道涟漪;尽管面庞笼罩着死气、无机质的双眸空洞骇人,但仍可依稀辨认出这名将军服色的亡灵生前矫勇的风采。 小豆怔然地看着这名亡灵行至自己面前。 如同以往一般,他安静地单膝跪下、以手触摸她的脚背,伏低了头颅。 她张了张嘴,轻声唤道:“……以摩?” 亡灵没有回应,只是跪在那里。 历经千万年冥河之水洗练的忠臣亡魂早已失去了情感和回忆,仅仅由那份执着的追思所驱使的残像;唯一余下的,便是那份追随于王的本能。 怔忡地注视着面前的亡灵许久,她终于缓慢地闭上眼、开始收束魔力。 未远川的黑霾渐渐消散。 …… 眼前的情景充满了不真实感。 失去了施展魔术的能力的魔术师,也无非是个可怜而脆弱的普通人类,甚至要更不中用一些——一只翅刃虫咬住了远坂时臣的右眼,剧痛之下时臣摇摇晃晃、靠在了栏杆上;他装饰华丽的文明杖脱手滚出,明艳的红宝石沾上了尘土和主人的血迹。 雁夜微微颤抖了一下。体内的魔力从刚才起渐渐恢复了流动,时臣还没有死,甚至随时有可能在魔力恢复后进行反击。两人的从者都在战斗,他不能冒险。若要撤离,现在是最佳的时机。 被刻印虫噬咬的身躯已经到了极限,能够保持神智已经是奇迹了。雁夜思绪混乱地考量着,但双脚却不听使唤、慢慢地朝着时臣的方向挪动。 不对。一直以来他在面对时臣时不断地失败,导致自己惯性地惧怕着他。 雁夜倏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一直以来都想着拯救别人的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拯救自己的方法。 ……他需要克服这恐惧。 他需要证明自己付出的努力并非徒劳。 他哆嗦着从裤袋中摸出一把小刀,来到了时臣的身边。 脸颊鲜血淋漓,时臣紧闭双眼、死死地扳住脸上的翅刃虫。与这凄惨的模样相比,他之前那副倨傲优雅的魔道者姿态简直成了笑话。 雁夜感到恶质的快意在胸口膨胀。 已经不是吝惜令咒的时候了。时臣松开刻着圣痕的手,想要召唤从者援护—— 他刚刚准备发声,便感觉到胸口突如其来的凉意。 小刀刺破胸膛,鲜血汩汩涌出!雁夜仍在加力,在时臣剧烈的挣扎下和他一同栽倒在地! 时臣身体痉挛着伸手空抓,直到握住了一段冰凉的物体。 而正在此时,未远川上空的黑霾终于完全消散,城市星点的灯光荧荧地透过了河面的薄雾。 时臣在濒死之际,终于感觉到了重新在体内奔流不息的魔力。身为魔术师修炼至今的技艺,几乎是携刻在本能之中、在这流淌的血液里的。 时臣在瞳孔涣散前握紧文明杖,施展了最后一次魔法。 “intensive einscherung。” 剧烈火光冲天而起,瞬间包裹了两人的身躯! …… 静立于建筑穹顶之上的吉尔伽美什静静注视着下方天台明艳的火光。 言峰绮礼沉默地站在他身后。 直致死亡,时臣也无从知晓自己的弟子和从者从头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