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眉眼里像席宴清的部分,边疆还有些后知后觉地咬牙切齿。 想起霍之汶,他又软了唇舌,柔声告诉流沙:“抱歉没有儿童座椅,你需要什么都告诉叔叔,像你对——” 他把差点儿自然而然脱口而出的“爸爸”两个字吞了回去。 “你妈妈能帮你做什么,叔叔都可以。” 流沙在后排攥着安全带,很客气:“没关系。谢谢叔叔。” 这样发展,对话很难进行下去。 “给你放音乐?”他又问流沙。 流沙摇头:“不用麻烦,谢谢叔叔。” 边疆斟酌了下用词,不太习惯和小孩子这样疏离:“我和你妈妈很熟,你不用和我这么客气。” 流沙眨了下眼睛:“谢谢叔叔。” 她每句话里都有“谢谢叔叔”那四个字。 听起来礼貌,实际上疏离。 边疆觉得一张老脸颇有些尴尬,开始放音乐,去旋按钮。 音符声响起之前,又听到后排的小姑娘说:“男性,我只对我爸爸和舅舅不客气。叔叔你别介意。” 这泾渭分明,亲疏有别的态度。 边疆觉得自己还没从车内置音响上放下来的手,有些疼。 **** 等他们到了沃刻楼下,霍之汶还在开会。 流沙从没到过霍之汶工作的地方,也没有上去的意愿。 边疆觉得自己带着小姑娘去她办公室,可能会带给她一些各种颜色的传闻,征求了下流沙的意见,二人达成一致,在停车场等。 等人的功夫,流沙将自己下午还没完工的作品从背包里拿出来。 速写纸上的那张席宴清的素描有了大致的轮廓,但是表情还不分明。 边疆回身看了下,一眼便看到流沙笔下那个渐渐丰满的人脸。 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僵硬了一分。 流沙感应到他的视线,回视他,向他解释:“我爸爸。” 边疆觉得牙疼:“我认识。” “你也是我爸爸的朋友?”流沙问。 边疆:“……” 他很难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只能干笑。 相处了一段时间,流沙对边疆的排斥轻了很多。 边疆每每再看过去,流沙发觉就会抬头回应,然后一双大眼睛弯成一条桥,在他眼前笑成灿烂的日光。 她笑的模样,跟当年他从岩壁上被霍之汶拽下来俘虏之后,在霍之汶脸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那个时候他二十二岁。 他不知道此后十年,他都没有从那个笑里走出来的打算。 无论她做了什么,他都可以原谅。 从前他原谅了她突然的不告而别,退役远走。 现在也可以原谅她的欺骗。 他不需要她心心念念为他,不需要她完美毫无缺陷。 在他之前,她得开心地活在他的眼前。 **** 等霍之汶和他们会合,边疆驱车前往一家私人菜馆。 菜单上的名字都很长。 边疆知道霍之汶的口味,只问了流沙是否有什么忌讳,然后将菜点好,没有推给霍之汶去做选择。 流沙在,他选的菜口味都相对清淡。 珍珠蒜蓉微煎白菜。 蜜糖配白醋焗野猪背脊嫩肉。 陈年俄罗斯酸汤煮深海鳕鱼。 神户小牛肉配珍珠甜米饭。 木炭火焦烤微煎法国小填鸭。 …… 他在席上为流沙布菜,体贴的服务,霍之汶看在眼里,三个人整餐饭下来话都不多。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