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调理才行。她一口气儿短得很,说话断句总在腰眼儿上,姬日妍的性格风风火火,听着很着急,跟在她后头直捯气儿,说“没事,不嫌。你四姨母我在朝中交好的娘们也多,膝下有男儿的不少,严将军几个姨亲姑亲的兄弟,与柳儿都是相仿年纪。陛下重新启用苏家,那五虎在你们之后抵达京师,家中亦是口丁兴旺,兄弟众多。再不济,这样年纪的小厮,买几个好的来陪柳儿玩,日后做棣华一道配出去,又是什么难事?” “有姨母为柳儿尽心,自然是好。只是我和柳儿…到底是陛下不想见到的人,我担心姨母。” “人王地主自有非凡的胸襟和气魄,既为你母复爵,日常琐碎的事就更不会计较了。至于姨母,大才没有,在朝堂上还是立得住脚的,若是一把年纪还要小辈操心,未免太没用了。”姬日妍笑着拨弄鬓发,说“何况这几年陛下有更重要的事。替未来的太女择定生父,强健体魄,为日后生育做准备,还要提前安排后事,以免遭遇产厄,国本动摇。日后若有机会,在陛下跟前露个脸,尽一尽你这个姨亲姐姐的职分。” “是。”呈娇颔首应承下来。 柳儿吃东西时很安静,粉嫩的嘴唇一鼓一鼓的,侧颜很像白王夫。姬日妍凝望他片刻,想起故人,心中不免感伤起来,摸了摸小世孙热乎乎的后背,将脸扭到一边,望向窗外。余光里是呈娇的侧影,甜白色的大袖形成柔和的光晕,锦簇辉映,在她眼底纷呈。连白王夫尚且不忍怀念,又何况叁娘?姬日妍叹了一口长气,问道“娇儿现今的夫婿是?” “内子名唤梦鱼,是从幼时便伺候我的仆侍。在戒庵时,也只有他舍不得我,陪在我的身边。到了年纪,自然就抬了他。”提起梦鱼,呈娇脸上带了些笑意。她幼时病弱,连呼吸都很困难,自然也没有玩耍的概念,因而养成了平淡的性格。虽是被监禁在戒庵,却并不觉得日子难捱,起码有梦鱼的回忆,都是阳光明媚的。 别随了她的娘,又超尘脱俗地提出那些与子偕老的论调。姬日妍‘啧’一声,令长仆将小世孙抱到一旁去睡,盘起腿,给柳儿拿两块做工精巧的小糕点,以长辈的口吻对呈娇道“昔年小侍子,而今亲王婿,世事变幻莫测,他不似旁人追名逐利,反而是个有福气的。怪道世事难料定,不是终日梦为鱼,却是侥幸真得鹿。几人平地上,看他碧霄中呐——你很快要重络冠带理事,入太庙玉牒的亲王,不觉得他的身份太低了么?” “身份这东西,不都是挣来的嘛。姨母既挣来了我的,应该也想好怎么赚他的了。” 闻言,姬日妍很没奈何地笑起来,专情的品德恐怕还真是遗传的。有洪姱和呈姈在前头打好了样子,她对呈娇的回答倒也不感到意外,点头道“这个好说。待苏家人进京,我让苏小五替我带个信儿,请老将军认下梦鱼,收他当义子干儿便是。”沉吟片刻,姬日妍坐起身,道“筠之为物也,其圆应规,其直应矩。既已得了你的心,坐上这个位置,便取个顺承、适合的意思,叫苏应,字梦鱼,如何?” “嗯,应字好听。”呈娇点头,道“多谢姨母成全——梦鱼胆子小,王府森严,他在屋里不敢出来,日后我再带他来叩谢姨母。” “罢了,都是一家人。”姬日妍微微摇头“改日再见吧,不要紧。他能照顾好你们母女也是不易,我还要谢谢他呢——快到时候了,娇娇既想故地重游,就收拾收拾,准备走吧。” 身体原因,不便两地徙居,京师是呈娇的出生地,她从小就住在这里,直到十二岁,身体结实了些,经得起旅途劳顿,才回到母亲身边。母亲寸步不离地照顾她时,她还没有能够连续的记忆。等差不多记事,母亲又引兵挂帅折兰泉,与女儿们天各一方。母亲以武犯禁的那年,呈娇十四岁,离别突如其来,她只在琼南生活了极短暂的两年时间,母父与姐姐突然因谋反而获罪,留她一个人活在世上。太皇从来没有提及过如何处置她,母亲被除服削黜以后,王府不再摄理郡国事,人去楼空,气势恢弘的建筑群很快就萧瑟了,她拿着每年二百石的禄米,和梦鱼仍然生活在母亲寝宫后侧的小罩楼里,磕磕绊绊地照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