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严不到哪里去。 可二殿下是多年习武的,别看他穿着衣裳不明显,其实衣裳底下的筋骨强悍不比哪个影卫差。加之他上过战场,又在刑部主事两年,父子、君臣、兄弟、家国,几乎把他身上的柔软之处一块一块生生剜了,留下的全是钢铁般的意志力。 能撬开他的嘴,这毒可有的细想了。 掌柜的是个热爱中华文化的老油子,他于坊间浸淫多年,成天叫各种家长里短、爱恨纠葛洗着耳朵,嘴上没门,乐颠颠地跟韩少卿打听。 “您家里几个弟兄啊,瞧您这一脸苦大仇深的,底下几个催债鬼啊?老爹偏心不啊?” “底下三个庶弟,都不省心。”韩少卿一五一十说了。 掌柜的得意地转过头:“这位客人呢?您家几个弟兄,该是分家娶妻的年纪了吧,老爹家产对半儿分不?” 晏少昰眼神渐渐恍惚,却抿紧了唇。 掌柜的又问了一遍。半晌,晏少昰憋出一句:“还没娶妻的打算。”又仗着身高,睥睨着矮他一头的掌柜,一字一顿道。 “家产,你也配问?” 他分明已经晕得眼睛都不好使了,头左右缓缓晃着,大概是像唐荼荼那晚一样看到了光怪陆离的影儿,却依旧站得挺拔如松。 太绝了! 唐荼荼心砰砰跳起来。 “嚯,客人好强的定力!”那掌柜不信邪,愈发来了劲儿:“客人没娶妻,平时去哪儿找姑娘啊?” 这当口,二殿下竟鬼使神差地朝左边转过头,在人群里搜寻一圈,没有焦点的目光没跟人对上。 他不知看着了什么幻象,唇翘了翘,又慢吞吞转回头:“从不。” 掌柜的乐不可支,在勾栏里混了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洁身自好的客人,他乐得直拍桌:“客人那活儿还好么?上回自渎是什么时候?” ——自什么? 唐荼荼迷瞪了一下这词什么意思,反应过来,立马瞪大了眼:啊呸!这外国人,好不要脸! 韩少卿被摄了魂似的,有问有答道:“十日前……君子慎独,污浊之事不可放纵。”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挪到了二殿下身上。 唐荼荼想捂耳朵,手刚抬起来,瞧见影卫们各个眼睛倍儿亮,看八卦的劲头足足的。她寻思自己矫情个什么劲儿啊,刚附到双耳上的手又放下了。 二殿下瞳孔散得黑沉沉一团,没有一点神采,他几乎像睁着眼睛做梦,缓缓启了唇。 他张嘴的那一刹那,廿一再忍不了了,火儿大地格开影卫上前来,抓着这掌柜从柜台门提溜出来,一声“混账”就要脱口而出! 声儿未出口,殿下已经代他说了。 “放肆!” 晏少昰喉结连滚了几下,他仰着头,修长的脖颈上青筋迸现,愣是凭着自己的意志力从中挣扯出一丝神智来,击溃了眼前的幻象。 他眼里的雾散了,陡然间目光如炬:“勾栏院是万民游乐之所,你污言秽语戏弄客人,岂是良商作风!” 他发了好大的脾气,一声比一声动静大,扬声喝道:“廿一!抓他去京兆府学法典去!” “贵人见谅,小的碎嘴!您别恼!”天竺商人喜眉笑眼地呼了自己一嘴巴:“您是英雄人物,别跟小的计较。” 这掌柜飞快地数出几块红绳木牌,递给一旁的影卫,狡黠地眨了眨绿眼睛。 “我给客人们赔不是,这一排座儿都是上座,是咱三层视野最好的位置——这溯洄香啊,还是摩罕古神的引路香,几位客人来巧了!今儿后晌就有摩罕古教的受洗礼。” 不待徐先生问明白“摩罕古教”是什么东西,掌柜的已经掀起来挂帘,推着他往里送,生怕慢了被客人发作。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