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发直,陷入了莫名的恐惧里:“我就搁他旁边坐着,看见他脸都紫了,我心差点儿蹦出来,想着完求,瑞哥儿要凉了。” 公孙景逸喃喃:“居然能救回来……” 成鹊又说:“我爷,就是叫一个桂圆噎死的,就前年的事儿。” “那会儿全家人正吃饭呢,突然!他就卡住了,我们全家都在饭桌上坐着啊,给我爷拍背的,喂水的,拿手抠他嗓子眼,都不行……眼睁睁看着人没的,可快了,从呛咳到闭气,就那么一恍眼的工夫,府里的大夫还没从前院走过来呢,我爷就没了,根本救不迭。” 公孙景逸喃喃:“……居然能救回来。” 他一时失语,就会说这么一句了。 老人咽反射本来就钝,气道阻塞五六分钟,就会有生命危险,十分钟内再不能复通的,就算最后抢救回来了,脏器和脑细胞也都是不可逆损伤。 此时的医疗条件约等于无,气道复通也没法给氧,抢救的时间还得缩减一半。 “茶花儿,你这、这……” 公孙景逸两只手又结成那个“左手手掌压右手拳头”的手势,在自己肚腹前比划了个向内压的手势,惊奇问:“你这是什么奇术?” 唐荼荼喝完整杯茶,悠悠露出一个笑:“噢,你问这个?” 分明她刚才也吓得手直哆嗦,可比他们回复得快,于是气定神闲说。 “这就是你们看不起的急救术呀,疡医必学、百姓强烈建议学的救命良方。” 这脸打得疼。 一刻钟前,他们还当儿戏戏谑,觉得那顺口溜狗屁不通。 千百年来,不都是这么过来的?烧个手伤个脚的,谁没有的事儿,还值当写成顺口溜给家家户户发?费时又费工夫。 断肢那条还算是有点门道——军营里的抚恤银十之七八发给了伤残兵,其中断手瘸腿的大有人在,大多活不了多久。 抚恤银仨月批下来,送过去,往往只剩一座坟了,只能留给妻儿老母。 因为司空见惯,所以不觉稀奇。 偌大的天津城里天天死人,去义庄溜达一圈,能看着各种新鲜不新鲜的死法,捞鱼掉水里淹死的、摔断了胯活活疼死的,还有喝醉后吐了自己一脸把自个儿呛死的、跟小娘亲香时死在床上的…… 人们听了,嘻嘻哈哈骂一声“牡丹花下死,风流得很”,笑完就拉倒。不是自家人,积个口德作个揖都算是为善了。 倘若…… 里边有一些人,是本该能救活的…… 公孙景逸打了个寒噤,忽然觉得冷,那股冷顺着他后背窜上来,负上了世间生老病死的沉甸。 可胸口却滚烫。 他慢慢咬住牙:“行,茶花儿,我帮你——我爹天天骂我一事不成,这回叫他看看,我也要做点正事。” 成鹊抹了把眼睛,仍沉浸在爷爷被一个桂圆噎死的伤痛里,憋着哭声说:“那得带我一个。” 和光盘算:“要是全县人手一份,那手抄是来不迭的,还是得找家印坊。可天津几十万民……要不,咱别找印坊了,索性咱自己开个印坊,雇他十来个雕版师傅,想印什么印什么。” 唐荼荼犹豫:“开印坊,会不会太贵?” 成鹊:“钱是小事儿,咱天津地主老财遍地走,打个行善义举的旗,全城开铺子的都乐意捐点。” 他们各自出着主意,到底是本地人,熟门熟路的。 先头夸荼荼“这妹妹洒脱”的盛家公子,手撑着椅托站起来,四肢僵硬地扭了个人形,直摇头。 “茶花儿别怪盛哥,我得离你远点,咱今儿桌上拢共坐着五个爷们,你亲手救回来四个——这是什么?!保不准是你命里犯克……如今就剩我一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