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上去年纪不大,戴着幂离,脚步虚浮,应该是身患重病。 反倒是小媳妇虽然低眉顺眼,身量却差不多要跟丈夫一样高了。 客栈最怕接到这样的客人,因为要是碰上倒霉不走运的时候,客人死在他们客栈,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就算客人不闹不追究,客栈也免不了觉得晦气,掌柜于是忙忙上前去,像是要拦住他们入住。 但这小媳妇出手很是大方,直接两块银饼子放下,还拿了个方子让掌柜帮忙煎药,说是自家男人染了风寒,要回老家养病,还顺便让掌柜找个人来伺候。 老妪见状就很是不满:“怎么着,你一个人伺候不了他,还要再花钱?我们老何家娶你进门,是让你来当金尊玉贵呼来喝去的娘子吗?” 小媳妇虽然低声细气,却不肯让步:“阿娘,伺候男人是个力气活,这不是还得服侍夫君沐浴更衣,我力气小,干不了。” 老妪冷笑:“你干不了?你没进门那会儿还能把猪扛起来呢,现在就装起柔弱来了?我告诉你,咱家没那财力,养不起什么下人!” 看来这全天下的婆媳都少不了闹哄哄的,便是这家男人都病得快要死了,婆媳俩还能在大庭广众下斗上嘴。 旁边听热闹的人都哄笑起来。 “我说你这老婆娘也别太苛刻了,人家小媳妇说不定肚子里还揣着你们家孙子呢!” “就是,一会儿要是给累没了,你那儿子还不知道能不能生出第二个!” 老妪狠狠地剜他们一眼,她那张明明布满皱纹,却抹得比墙还厚的脸着实能把人吓了一跳。 但老妪显然也知道嘴巴刻薄的人不少,懒得搭理他们,只是伸手飞快把小媳妇放在柜上的两块银饼子扫走一块。 “这些尽够了!当谁都是金山银山不成,咱们家是破落户,你这败家娘们!” 众人见状又是一阵哄笑。 “这老虔婆还挺抠门!” “这么抠不如把一顿饭分成两顿吃算了!” 小小闹剧过后,四个人一前一后跟着伙计去后头院子安置。 客人们来来往往,天南地北,多的是其它话题,根本不会在他们身上停留太久。 反是公主和侯公度收回目光,半晌没说话。 两人沉默良久,又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公主、侯公度:…… “如果我眼睛没出毛病的话,那个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有点神似汝阳侯刘复。” 公主缓缓开口,措施谨慎,好像斟酌了很久。 侯公度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那个老妪,我看着,也有点像越王。” 越王陈济,来使北朝。 汝阳侯刘复,在禁军里当文书。 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是怎么凑到一块的? 打扮成这样就算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演这一出,又是为的什么? 公主和侯公度坐得远,那“婆媳”两人的争执没能全听清,但是陈济脸上那层比墙还厚的扑簌扑簌往下掉的粉,他们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兴许是,他们路上遇见了什么事。” 侯公度的表情又微微抽了一下,勉强给他们找了个理由。 众人是在稍晚时候会合的。 刘复对自己的打扮不以为耻,反倒虚心请教公主他们。 “我方才是不是学得不像?” 公主:“……下次不要捏着兰花指说话,真正的小娘子没你这样的。” 刘复疑惑:“不会吧,我看临水坊的小娘子都这样。” 公主扶额:“那是为了你的喜好,外边的小娘子哪个这样?” 陈济毫不客气地嘲笑:“我早说了,过犹不及,你庆幸是被长公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