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献皇后走了,空出皇后之位,东宫之位被我占据十六载,理应空出。”李乙伏地叩头,“待姑母魂安,这条命任由陛下处置。” 听到哀献皇后,又闻得这个儿子开始说些浑话,李璋被刺激的执起笔洗,咬着牙,狠狠砸向太子:“你这个逆子,说什么为你姑母伸冤,我瞧你是巴不得我早点死!你母亲就是被你这逆子给克死的!” 砸到李乙额角流出血,他岿然不动,只言:“哀献皇后是被儿克死,还是抑郁而终,陛下心里知道。” 每提哀献皇后,父子必争吵。 以往有太子妃在旁调和,可今日... 殿内舍人都是在王府侍奉过的老人,见状劝阻道:“此次太子是为安福公主之死而来的,陛下与太子怎么反为哀献皇后吵起来了。” “为臣,你不忠;为子,你不孝;为君,你不仁。”李璋一脚踢开年老的舍人,走出案桌,粗喘着气,剧烈咳起来,“君纲父纲,你有哪样是做到了的?” “为父、为夫、为子、为弟。”李乙愈说,怨气便积攒愈多,“陛下又做到了哪样?” 李璋捂着胸口,多年不曾发作的胸痹似有重来之势,忍着厥心疼痛,虚声笑道:“既如此想念你母亲,你母亲也最疼你,那你干脆下去陪她。” “儿想了二十一载。” ... 被踢开的舍人,连忙爬到殿外,喊来信任的内侍。 “快去长乐坊告诉林廷尉!” * 出了宫门,内侍直奔长乐坊。 好在兰台宫与此相距不算远,骑马两刻便到了。 因近午时,恐生变故,童官奉命在西角门候着,见到人来,赶紧相迎内侍入府。 来到微明院,内侍只敢站在外间行礼,而后喘气将含光殿所发生的事,一口气说完:“太子提及了哀献皇后,陛下大怒,还望林廷尉能尽早进宫。” 内室久不闻声。 童官正要进去请示。 男子淡淡道:“其余三族可有知道消息?” 内侍喘匀气,答道:“今日含光殿的禁卫与舍人虽是可信的,但太子丧服入宫,无法藏匿,应当是都知道了。” 林业绥笑着落子。 知道却不着急入宫,便是还不曾知道太子戴孝所为何事。 皇帝竟能将含光殿发生之事与殿外彻底断绝。 ... 今日乃休沐日,大理寺卿若入宫,必引谢贤、郑彧和王宣等人注意,便是无事,也会进宫来参一脚。 林业绥命人换了不显眼的驴车出行。 入了望仙门,车舆均需缓行。 行至第一道阙门时,男子屈指敲了三下木方。 驭夫再缓车速。 ... 有几人聚集在第一道阙门,他们皆是被郑戎相赠乐妓之人,到了这里,听到皇帝怒斥太子,竟说出要太子去陪哀献皇后之言后,迟迟拿不定主意。 “得罪郑仆射与七大王,仕途葬送,性命葬送,连死后的清誉也难保全,还不如在此捱到郑仆射来。”一名青袍官员嗤鼻道,“他林业绥最多再做这一日廷尉罢了,还能奈我们如何。” 其余几人皆不敢接话。 他出身世家,他们却不是。 车舆内的男子敛袖,笑而不语。 吴郡孙氏的子弟。 当真是不知好好惜福。 “孙主薄不是说我只能再做一日廷尉,奈何不了谁吗?”林业绥温润如玉的笑着,嗓音清冽,“午时已过,那便瞧你还能否活过子时。” 话音砸在宫砖上时,车舆也同时碾过宫砖,缓缓驶向第二道阙门。 众人回过神,现今这位林府长子仍是大理寺卿,只要他愿意,赶在郑氏来之前,提前下手要他们的命,不过挥手间。 沈云思量着早晨那句话,率先低头往含光殿走去。 他们只是缈尘,要随风而动。 今日这阵风,乃是林廷尉。 明日的事,便待下阵风来,再说吧。 * 热气逐渐攀升,玄都观的善信都急着赶回了家中。 侍奉在一旁的玉藻和御侍为了降温更快,寻宫卫提来井水,舀来浇在冰上。 白雾袅袅中,东极青华大帝坐在九色莲花宝座之上,手持杨柳洒琼浆,睁眼慈悲瞧着殿外的两人。 “我知夫人与林廷尉必认为此次相邀是鸿门宴,只是我前面所言皆是真的,太子的性子,无人比我更清楚,便是陛下这个父亲,也没有我清楚。”羊元君小口喝着梅子汤,长睫稀疏,遮不住眼里的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