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身望向远处。 浓浓的夜色中,姮娥院的李妈妈跑过来,两行泪纵横在脸上,既是哭诉,也是呼救:“六娘又咳了血出来,还不愿意吃药!” 一月不到,这已是第几次了... 宝因面容平静的垂下长睫,那个人始终都未走出来,她生怕出什么事,又折返从台阶走下,随着去了东府。 甫一进到屋里,便有淡淡的血腥味扑来。 李妈妈早已司空见惯,鼻子也闻惯了,赶紧打起门帘,让女子进内室去劝劝自家这位娘子。 先见林却意穿着寝衣坐在榻上,身上搭着被衾,像是几日来都是睡在这里,不肯去卧床。 人已经消瘦许多,脸色惨白到比脸上傅了□□的郎君还厉害。 再环顾四周,食案上都是粗粮白水,还在为兄守孝的她只肯吃这些,连药都不吃的。 宝因抬手,边轻扯斗篷绸带,边道:“药不吃,病怎么能好?” 林却意反应迟钝的看向女子,眼下红肿,不知这些日子在屋里是如何哭的,嗓子更是发哑:“嫂嫂可还记得我从寺庙回到府上那年?” 宝因将斗篷递给侍女,朝着她轻轻点头,而后走过去,拿自己的帕子帮她擦去额角的汗,不禁低语:“大冬天的,怎么还给发汗了。” 冬日发汗并非是个好事,冷热交替下,极易生风寒,那才是要命的。 登时便立即让人把炭盆给端远些。 林却意忽呜咽起来:“那年的除夕,要是能回去该多好,只要能回去,便是去给观里的老君为奴为婢,日夜给老君塑像扫尘上香,我也是愿意的,回去后...我...我...” 宝因坐在榻边,从食案上端来还冒着热气的药盏,执着金匙搅了搅,正想要哄劝她喝下,可很快又神色慌忙的搁下,焦心的将帕子递过去。 “...咳咳咳...我再也不要玩那劳什子的试年庚。”林却意说至一半,开始咳起来,没咳几下,帕子上也不出意料的带了几滴血,她心间怀着难以抹去的愧疚与自责,嗓子里带着血,缓慢又咬着牙的道出后半句,“那样五哥便就不会死了。” 宝因怔楞住,一时连话都忘了说,她没法,搬出林卫隺来:“六娘不是问我可记得你回来那年的除夕?我自然记得,记得卫隺他们为了逗你开心,想尽法子迎合你的话,又怕你觉得自个是外人,与你斗嘴玩闹,试年庚也不过是个逗人一乐的东西,那些个制骰子的人,无非就是乱绘些寻常能见的,引人往那处去想罢了,如何当真?再说世上又哪有因着一句话就能害死人的?你说得也都是些吉话,要真怪也怪不到你身上来才是,何必为此苦自己。人已没了,该做的是好好记住,而非为写虚无之事而抱罪怀瑕。再者卫隺瞧着处处与你作对,却极为疼爱你,临去云阳郡前,还笑着打趣你日日生病,不知何时能好起来嫁人。这是他走前挂念你的最后一事,你便要如此回他么?” 萦绕在林却意心头的内疚虽未被完全化解,但到底是肯吃药了。 刚喝下几口,紧接着只听轰隆隆的声音接连响起,是建邺各坊的宅府都在放爆竹,还有驱傩的队伍,吹拉弹唱。 最甚属兰台宫,像极了山塌的声音。 自从知道林卫隺死于山体倒塌的泥石,再也受不得刺激的林却意被吓到双手捂耳躲在长嫂怀中。 - 天又开始落起雪来。 微明院中,原本应该在兰台宫的林业绥刚哄睡下被爆竹声吵醒,吵闹着要寻母亲的林圆韫姐弟,而后去到外间高几旁,濯洗着手上糖渍。 待洗净,若有所思的扫了眼屋外后,便随手捡起一旁的干巾,慢条斯理的擦去双手水迹,回内室去了。 宝因从姮娥院回来,在外间解下斗篷,进到内室,便见男子安安静静的坐在圈椅旁,眼前是猩红的炭火,身上仅披着件黑底金绣云纹的宽袖外衣,还有浅淡的橘香。 她先去榻边看了眼熟睡的孩子,然后走向他,瞧了眼炭上的朱橘后,低声问道:“怎么回来了?”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