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在首都的时候就没见过这种场面,跟着后妈往返鹿城时已经是十几岁的年纪,当时组织正开办一场世界级的体育盛事,呼吁文明城市建设,这种热闹又狼藉的场景就沦为影响市容市貌的情形之一,被整顿了。 石静眼底掠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新鲜的打量着他们背上的箩筐,里面不止装着蔬菜,连鸡仔都被系在筐里咯咯乱叫,她抬手,虚扶在阳浩禹头顶,挡住被父亲背在背上的孩子晃动着的脚丫。 当他们来到蒸糕铺时这个逼仄的小作坊也是人满为患,里里外外站了得有二十人,阳浩禹摇了摇石静的手对她说:“你去点东西,我给你占座。”说完松开石静的手,他身量小,敏捷的穿过人墙,像条小鱼,转眼就消失在了人海里。 石静仰着脖子,看到阳浩禹把到座位后,才把视线从他身上挪开,等在烧开热油的锅边,和带着头巾的老板娘点单。 虽然人多,但好在出锅速度也快,大约十几分钟她就拿到了装在塑料袋里,被简陋包装着劣质吸油纸的蒸糖糕。 店内本就有些喧闹,和外面赶集的吆喝声混在一起,嘈杂的环境分散了她的注意力,等她拎着塑料袋回头一看,阳浩禹已经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和一个中年男人争论着什么。 “呸,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会撒谎了还,莲姨还住院呢,你就跑这里吃东西来了?说,钱是哪来的!” 石静听不真切,只能看到阳浩禹憋着气不说话的可怜模样。她一边说着:“麻烦让一让!”,一边伸手扒拉开挤在一团的人群。 “我没有撒谎!钱是别人给我的,你还给我!” “说什么梦话,谁会平白无故给你钱!这钱我帮你收着!”男人看阳浩禹咬着牙瞪他的样子,更来气了,扬声说:“你不服是不是!来,大家伙都来评评理,你奶奶为了供你读书每天捡破烂,现在生病住院,这钱你不给你奶奶治病就算了,来路不明的,跑这儿吃大餐来了。” 周围人一听纷纷谴责起阳浩禹,其中一位食客义愤填膺的骂道:“这不就是白眼狼吗!不知感恩,以后出了社会就是二流子!” 阳浩禹攥紧拳头,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闷在心里,眼前这人是平日对他和奶奶颇为照顾的废品店王老板,阳浩禹没法对他恶语相向,也不想让王老板知道他为了来钱快而答应石静做导游的事。 一是怕这位总是太过热心肠的王老板觉得石静来历不明,为了阳浩禹的安全赶走石静;二是就算王老板不管这事,如果闹大了,石静会不会觉得他这个小孩很麻烦,雇他第一天就状况百出,放弃和阳浩禹这笔对她来说其实可有可无的生意。 这让阳浩禹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任由着理中客数落,指甲掐进肉里也一言不发。 突然一抹米白色的身影从人群中挤了进来,盘的整齐的头发被弄得有些散乱,额前一缕发丝垂落随着呼吸晃荡。阳浩禹有些恐慌,他只想让事情快点结束,如果失去了这个雇佣他的女人,奶奶的医药费才是真的没着落了。 于是他抬起头试图开口为自己辩解,还没等他说话,就被女人一把揽过,挡在了身后。 “不知道我家孩子犯了什么事,几个大老爷们围着他干嘛呢?”阳浩禹飞快看了一眼石静面无表情的侧脸,女人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姿势亲密到能闻见她身上散发的幽香。 不知道为什么,被她搂住的一瞬间,他居然感到了久违的安心,摇摇欲坠的生活好像重新找到了主骨心,石静就是此刻撑在他腰后的剑兰,用坚韧的姿态舒展自己的枝丫,抵住他让他不至于孤身一人。 阳浩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剑兰是什么?他都没见过。而且明明自己和这女人也说不上认识,不过是为了金钱而满足她对生病弟弟的感情寄托……想到这里阳浩禹突然意识到他们俩甚至连姓名都没互通过,于情于理都是正儿八经的雇佣关系。 可是……他拉住石静的西装衣摆。就算是雇佣关系,这爱屋及乌的维护也算是他能收取到的报酬之一吧…… 石静的出现让对面的男人有些充楞,他指着阳浩禹对石静问:“你……你说他是你家孩子?” “……是我家的。”石静抱胸支棱在阳浩禹身前:“怎么了,你有什么问题?” 男人沉默了一下,挥着手对着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大声吆喝:“快走快走,误会一场,有事没事的吃完就走了啊!”待众人埋怨着不再关注这边后,他才回头压低声音和石静说话:“妹子,我们借一步说话……诶,你这孩子先留在这儿,大人说话你别乱听!” 石静虽然没听到之前他们在吵些什么,但现在看来两人应该是认识,她安抚的按了按阳浩禹的肩膀,把蒸糖糕递给他:“你先吃着。”然后和男人出了店。 在店门口男人停了下来,开口时那声音要不是石静耳力不错还真是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听他像做贼一样悄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