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一刀捅得有多深,你知不知道,就差一点点你就没命了。” 裴砚闭着眼睛,胸膛起伏悔恨得几乎喘不上气来,手脚麻木冰凉动弹不得,他喉咙一甜,喉腔里蓦然涌出一大口刺目的鲜血。 整个人渐渐失去了力气,闭眼软倒在榻上。 “殿下。” 寝殿内霎时大乱,楼倚山顾不得骂人,慌慌忙忙从药箱里抽出银针,又写了止血的方子让云暮去抓药。 直到一个时辰后,楼倚山用衣袖去擦脑门上因为紧张渗出来的冷汗,他朝山苍长叹:“放心,你家主子死不了。” “既然人已经醒了,后续只要好好养着,不轻易作死,康复是时日问题。” 山苍手脚发软,料峭寒春的天气,他背脊都被汗水浸透了,风一吹那寒意顺着皮肤钻进血肉骨头,像是要把他钉在地上。 燕帝萧御章沉着脸站在裴砚榻前,视线落在楼倚山身上,透着冷厉:“听宫人禀报,今日太子醒了一刻钟,又因为情绪波动吐血昏迷了?” “朕问你,太子下次多久能醒来?” 楼倚山能明显地感受到,帝王周身上下忍着一股极致压抑的怒,偏偏他又不能发作出来。 他赶忙垂下眼睛,恭敬回答:“陛下。” “臣给太子殿下换了新的方子和伤药,眼下就算是昏迷也时常会醒来,但要以静养为主。” “殿下的身体亏空伤及心肺,但要恢复往日的行动自如,至少得好好地养上一年半载才行。” 一年半载的时间能够做很多事情,萧御章闻言乌眸深处有漠然的神情闪过,他略有些粗重的鼻息落在昏黄的夕阳碎光里,透着几分可怜的孤寡寂寥。 “精心伺候。”萧御章侧脸紧绷,冷漠丢下几个字,就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王九德小跑着跟在萧御章身后,他也不敢开口去劝。 自从太子重伤昏迷不醒,这个城府极深勤勉自律的帝王,竟渐渐露出了几分老态,他被玉冠束紧的乌丝内,夹杂几根并不显眼的银发,王九德看在眼里格外心惊,却又不敢声张。 大皇子萧琂和沈大将军沈樟珩依旧被关在天牢内,帝王迟迟没有下圣旨落罪,朝中大臣虽蠢蠢欲动却不敢放肆,毕竟一个月前,宣政殿外被鲜血染红的白玉宫阶,依旧历历在目。 太子重伤昏迷,据说太子潜邸时娶的发妻,沈氏女入了东宫后,也因身子病弱没了消息,当然不乏有大胆的猜测,认为是因为沈家支持大皇子逼宫一事惹怒太子,导致发妻也受了牵连。 这消息一出,宫外部分家中嫡女貌美的大族,也渐渐起了歪心思,认为那位沈家血脉的女儿,失宠是迟早的事,若是趁此机会能把自己的女儿推入宫中,就算是做个良娣,日后太子登基也是板上钉钉的宫妃。 毕竟沈家败落,大皇子再无希望复起,至于五皇子和并不得帝王宠爱的二皇子,还有出生不足两月的七皇子,就更没有任何机会。 于是在裴砚昏迷的这段时日,汴京传出了要给太子冲喜的声音。 燕帝萧御章端坐在御书房内,冷冷看着桌案上都快堆成小山一样的折子,心中冷笑。 不过都是些贪心不足的东西,当初他千方百计,就算狠心逼死李氏,又封李氏为皇后,就是为了裴砚能以嫡出的身份被封为燕北储君,名正言顺。 可眼下,什么阿猫阿狗都惦记着他精心教养出来的皇子,十分令萧御章觉得愤怒。 就像三年前,他听闻裴砚娶妻那样,娶的还是名不见经传豫章侯府庶出六女,若不是不想暴露裴砚身份,当时极为愤怒的萧御章,恨不得一道圣旨,赐死林家六女才好。 登州郡,一处香火并不算兴旺的深山寺庙禅房。 林惊枝午睡刚醒,晴山端来热水拧干巾帕给林惊枝擦脸,而后又接过青梅端来的蜜水,喂她小口小口喝了一些。 “姑娘,可要用些吃的东西。” 一想到食物,林惊枝下意识捂着心口,干呕一声。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