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离汴京半个月后,林惊枝就发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 因为晕车嗜睡就算了,她胃口却一日差过一日,到了后面但凡闻到一丝半点油腥味,她就要吐得昏天暗地,加上癸水迟迟不来的原因,林惊枝不是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 只是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太可能怀上孩子,再加上她第一次逃跑,被裴砚拘禁在东宫寝殿,那几个月,她和他之间关系格外冷淡,他只有一回被她惹怒,气得忍无可忍要了她一回而已。 直到在登州郡一处古寺落脚,沈云志又不知从哪里请了游医给她探脉,才确诊有孕。 那一刻,林惊枝瞳眸发颤,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处。 她被晴山和青梅格外小心扶着,在床榻上躺下,她身体里那一缕好似被人强行抽离出去的魂魄,渐渐回归。 惊喜伴着随之而来的恐慌,她前世失去的孩子虽然回来了,但令她感到害怕的是,前往月氏路途遥远,她不确定自己虚弱的身体,能不能平安生下腹中失而复得的孩子。 犹豫不过是持续片刻,林惊枝就已下定决心。 她起身擦了擦脸上不知何时落下的泪,努力缓和情绪,朝房门外候着的晴山吩咐:“你去请沈云志过来。” “我有事同他商量。” 沈云志进屋前就猜到了林惊枝的想法,他不赞同朝她摇头:“你既已离开汴京,就没必要生下他的孩子。” “日后去了月氏,以你在月氏的身份,就算再嫁也有无数青年才俊愿意娶你为正妻。” “可若有了孩子。”后续的话,沈云志并没有说出口。 林惊枝微蹙的眉心渐渐松开,她柔软的掌心,轻轻放在小腹的位置,声音坚定。 “这个孩子与他并无任何关系,他只是我一人的孩子。” “这是上天,还给我的礼物。” 良久的沉默过后,沈云志微绷的侧脸掠过一道柔软,他抬手像兄长那般揉了揉林惊枝的乌发:“既然想要,那就生下来。” “月氏日后有我,有你舅舅,不过是一个孩子,谁若敢说你什么,我自然会打到对方闭嘴为止。” 林惊枝垂着脑袋,胸膛里一颗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像太阳、也像绽放的春花,蓬勃盛大,有着无尽的生命力。 她茕茕孑立的人生里,就这样突如其来多了条软肋,日后与她血脉相连,她不再是孤独一人。 林惊枝和沈云志一行人,在登州郡古庙足足歇了两个多月,才再次启程前往月氏。 仲夏五月,她们登上了停靠在登州运河港口的崔家商船。 林惊枝孕吐依旧明显,但随着离汴京越来越远,她的心情渐渐好了许多,脸上能见得些许红润色泽。 午膳后,她饮了一小碗不加冰的酸梅汤,懒洋洋靠在船舱里小歇。 晴山心灵手巧,在缝制小孩子出生后穿的衣物,青梅就靠在船舱门前,警惕盯着外面甲板上不时走过的人,手里头心不在焉地打着络子。 夏日的风,透着闷闷的热,还有河面岸上青草泛出的清香。 林惊枝腹中的孩子,已略微有些显怀,她和沈云志装扮成前往月氏经商的商人夫妇,带着两个丫鬟和几个护卫,并不算特别打眼。 只不过夏日衣裳略微有些薄,就算带了幕篱,也遮不住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就算是行商会带妻子一同上路,但也极少携带孕妇的。 所以林惊枝只会趁着早晚没人的时候,在商船甲板待上一盏茶时间,就匆匆回到船舱。 虽然她这一回出逃,出奇的顺利,可她心底依旧隐隐透着些许不安。 毕竟以她对裴砚的了解,他不可能不派人追来,除非他的伤势,已经严重到无暇顾及她的程度。 林惊枝视线落在自己干净雪白的指尖上,她如何也忘不了数月前的雨夜,他紧紧握着她和她手里的匕首,发狠捅入胸膛的模样。 他乌黑瞳仁透极冷的冷釉色,身上溜出来的滚烫的鲜血落了她满身都是,而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