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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客户


着墙,菜仍提在手里,两只脚互相帮助,脱鞋换鞋。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吧?出门前务必把‘客户’的所有资料全部藏好。如果今天进来的不是我,是警察呢?!”

    顾颖看了一眼被拖到角落里的白板,立刻明白了。“我就是下楼去买个菜,二十分钟都用不上,你是不是紧张过头了?”她说着转身进了厨房,把装菜的袋子取下来套在垃圾桶上,然后开始刷锅。

    东勰跟进来,对着她的后背说:“你当咱们俩是在过家家是不是?你到底清不清楚我们现在在做什么?”顾颖没听见一样不接话,手里飞快地忙碌着。她把水龙头开大,水流哗哗地在锅底横冲直撞。东勰把她的身体扭过来,瞪着她,“还做饭,一个不小心咱俩都得进去吃牢饭!你知不知道?!”

    “吃呗,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也认了。”顾颖别过头,躲过东勰的眼睛。这话有一半是真心的,也许牢饭还能吃得安稳一些。

    一切大约是从两年前开始的。

    那时候,顾颖刚刚大学毕业,只身一人来到上海。这是一座对她而言完全陌生的城市,若不是因为东勰,她从没考虑过将自己的人生与这里规划在一起。可是她很快就发现,那个让自己放不下的学长,心里眼里从来就没有过自己的位置。从她大三加入社团开始,一直到东勰毕业,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是徒劳。她忘不了自己花了多少心思从学姐那里要来了他的号码,又花了多少个晚上来斟酌损益推敲说辞。最后当她几乎是怀着赴死的心情拨通那串数字时,对方支支吾吾的礼貌似乎是在提醒她:在他严东勰的记忆里早已查无此人。

    可是顾颖还是来了。现在想想,她确实不知道两年前的自己哪里来的这股子彪悍劲儿,胆子也大,脸皮也厚,说不清是真的喜欢到了无可不可的地步,还是纯粹为了赌一口气。她还记得刚来上海的第一天,她就故意订错酒店,死皮赖脸地跟着东勰回家去。那是她平生最疯狂的一次,做了回自己最看不起的攻于心计的小女生。

    顾颖在东勰家里住了一段时间,但是很快就搬走了。因为她验证了自己多年来的一个猜测,从东勰看他的室友——那个名叫覃嘉穆的男孩子——的眼神中,她就完成了她的验证。

    顾颖走得很干脆,彼时她渐渐明白了自己的可笑,她还明白了人是不能跟天斗的。可是她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拿得起放得下,这是一块经年累月留下的心病,非得经年累月才能治好。于是她在上海找起了工作,因为与心爱之人同在一个城市的虚妄假象,可以在她守不住防线的时候为她托底。

    就这样过了半年,在顾颖逐渐适应了上海的生活时,她接到了父亲的电话。父亲在电话里支支吾吾地问她手里宽不宽裕,能不能腾出万把块钱。她听出父亲言辞中的闪躲,询问再三,父亲才告诉女儿是母亲患了肝病,手术费用还差一些钱。后来,她是从哥哥那里才打听到,其实母亲早已经确诊了肝癌,只是家里一直瞒着她。她知道,终于到了自己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了。她辞掉了上海的工作,打算立刻回家。家里面天已经塌了,到处是用钱的地方。靠父母那点儿退休金养活一家人吃饭都困难,遑论给母亲治病,何况家里还有个吸血鬼哥哥。父亲把能张嘴借钱的亲戚借了个遍,亲戚们知道了母亲的情况之后恨不得都躲着走,到后来连电话都不接了。

    顾颖买了一周之后的打折机票,并且决定就不要多此一举去跟东勰告别了。可还是那句话,人是不能跟天斗的。就在她准备离开上海的前一天,她在自己群租房附近的一个商场里买东西的时候,看见东勰正和一个中年男人在咖啡厅里相谈甚欢。她的心一下子乱了,犹豫再三还是走了进去。她看见坐在东勰对面那个男人衣着光鲜且谈吐不俗,她静静地站在远处,等着二人谈话的间隙,上去打个招呼或者告个别就走。她看见那男人给了东勰一张银行卡,东勰几番推辞之后还是收下了。趁着二人喝咖啡的空档,她走上去,先是礼貌地跟男人微微一颔首,接着拍了拍东勰的肩膀,说:“嘿,这么巧。”她的语气和动作不自觉地西式起来,故作轻松。

    顾颖至今也无法忘记东勰回头看见自己时的那副面孔。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惶惑在东勰眼里匆匆一闪,接下去他便用一种略带嫌恶的冷漠笑容将那惶惑修饰得毫无痕迹。只听见他对自己说:“小姐,我们认识吗?”

    顾颖尴尬地笑了笑,冲着对面的男人也笑了笑,恐怕连她自己在那一M.LZ1915.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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