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能说翻脸就翻脸,更别提幼年的隔了一房的兄弟情谊了。 幼时的感情的确珍贵,也足够美好,但那是建立在彼此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那份情感就像是心田里种下的幼芽一般,纯粹无比,却不够强韧,很难抵抗风雨和诱惑,而且最关键的是,他的老父亲有二十多个孩子。 = = 朱棣也是那个时候过来的,他这还是亲兄弟,都只有那么几个玩得好的,更别说堂兄弟、堂堂兄弟,甚至到以后必然出现的辈分差了。 虽然在朱棣心里,他老爹各种英明神武,但他打从心眼里觉得这事着实有些不靠谱。 前几代人在还好,再过个两三代,只要边关一稳,双方间必然会爆发一场权利争夺。 所以,殿下便不想防患未然吗? 你所谓的防患未然就是让孤同大哥说领兵出航?朱棣想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坦白说,在第一次听到大和尚的言论时,朱棣都以为这和尚是京城派来想要悄无声息削除他兵权之人。 但思来想去,他又觉得自家大哥不是这种人,大侄子都还没弱冠,再怎么心急也不至于这么早就开始布局,这才稍稍放松。 不怪朱棣胡思乱想,这年头海洋上的风险可要比起陆地上要大得多。 海洋实在是太宽广了,就算是大明王朝派出的巨轮应付起海洋以及海上复杂多变的气候来,也没有比一片落叶做得更好。 在以往,大明的大部分船只都是沿着海岸线航行的,在沿海的最大好处就是在关键时刻完全可以避入港湾,也比较方便救援和抢损。但就算如此,每年还是会有一两艘大船在沿海失事。 近洋尚且如此,若是远航,那便更危险了。 大明的使者团队每次出行之前都会拜过妈祖,出行的日期也是钦天监精心筹算过的,放在船上的避水兽、避水珠等各种镇船器物更是种类繁杂,就连船名都要取上些顺风、顺流之类的吉利名字。 至于吃鱼不能翻过身来吃,一定得把一面吃完了掀骨架吃另一面,不允许女性上船等等迷信行为,更是不要太多。 人到了海上,可没人看你身家贵贱,一律平等对待。海上天气变化多端不提,还有各种海兽凶猛,据说南边的船队就曾经遇见过比船都要大的深海巨兽,那巨兽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鲲,它从当时的船下游过的模样让一船的人做了好几个月的噩梦。 至于朱棣为什么知道这个如今,随着远洋贸易带来的巨大利益,海运已经成为了大明的热门词汇,连带着,和海洋、异国风土人文有关的故事也充斥了人们的茶余饭后。 主要还是因为大明这两年在搞文化建设,话本、小报之类的娱乐读物一下子少了很多,民众们失去了一个娱乐方式自然要去找另一个,现在大家的娱乐新风尚就是地理志来着。 游记这个东西在文笔上也没什么需求,也不需要太大的故事性,对文学基础也没什么要求,可以说只要会写字,又实地去过那地方,就能写,市场准入门槛可比旁的文体低得多,来钱也快。 而且写游记未尝不是一种低调的炫耀,这年头想要跨省旅游,单路费开支就差不多是一个寻常家庭一个月的嚼用了,更别提那些定制项目了。 而对于出版方来说,游记的篇幅一般都不会太长,而且因为故事性和连贯性相对没那么强,就算有哪位作者写了长篇大论也能进行拆分,分刊推送,这样成本也不会太高,在对市场进行试探的时候也更有余地。 当然,这其中最关键的还是上头似乎还挺喜欢看他们写的游记的,每半旬,官方都会派人来采购一批最新的游记。 那还等什么?赶紧加快速度写啊! 而这股子写游记的风潮,还是罗贯中带来的。 罗老先生年轻时候为了出版《三国》去了不少地方,去都去了,自然也会去逛逛那些著名景点,然后根据实景再改改稿什么的,也算是苦中作乐了。 只是当时他看那些名山大川人文荟萃之地时,虽然会被美景感动,但到底是被怀才不遇的悲伤占据了大半心神,所以看山看水之时,总带着些许愁苦。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他现在是大明最有名的话本作者。虽然话本依然不在文学市场上占据主流,但毕竟老先生也是有大明第一代言家族做他的后台,那些酸唧唧的声音可到不了他老人家耳中。 老先生在将自己先生施耐庵的遗作《水浒传》整理出版后,便卸下了所有的压力,在皇太子的赞助下,趁着自己还走得动,在山海之间重新遨游了一圈。 心态不同,想法自然也不同,看入眼的自也带上了风月,于是,他玩出了风格,玩出了特色。 什么夜渡长江看赤壁啦,什么亲走蜀道探诸葛啦,什么枕河披星和前人对话啦,什么吃酸枣的枣子、摸东吴的橘子、啃巴蜀的笋丝啦,每一个被他写在游记上的内容都能让人看红了眼。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