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露:我这次回老家,感觉凌城变化好大。 许芳菲:嗯。去年忽然就拆了很多楼,又修了很多楼,说是老区大改造。 杨露:物是人非事事休。以前上学的时候不懂这句诗,现在好像忽然懂了。 看着好友发来的这行文字,屏幕这端的许芳菲微蹙起眉,好一会儿才敲字。 许芳菲:我总觉得你奇奇怪怪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杨露:没事啦。 许芳菲:你说过,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可以分享所有心事。 这条消息发送成功后,对面的人迟迟不再有回复。 良久良久,杨露才回了一条: 【我外婆去世了。我和江源也彻底掰了。】 “……” 对话框里弹出的新内容,直接令许芳菲懵了。短暂的几秒震惊之后,她飞快平复心绪调整心情,定定神,给杨露打去了一通电话。 听筒里嘟嘟几声后,提示接通。 杨露的声音从千里之外传过来,淡淡地“喂”了一声。 “露露,你还好吗?”许芳菲担忧地问。 她清楚杨露与外婆的深厚感情,也清楚杨露对江源的爱恋。如今,双重打击齐刷刷砸下,她担心杨露会承受不住。 杨露回话时语气如常,说:“挺好的呀,你别担心。” 许芳菲了解杨露,这丫头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实际上却非常要强。不痛不痒时喜欢无病呻吟,到真打落了牙齿时,却只会和着血往肚子里咽,打死不喊一声疼。 人在面临巨大的悲恸时,所有安慰的话语皆是苍白。 许芳菲沉默半晌,轻声道:“节哀。生活总归还要继续。” 节哀,为去往天堂的亲人,也为逝去的青春执念。 杨露很轻地笑了下:“嗯。我知道。” 杨露又长叹出一口气,半是感慨,说:“我们长大了,今后面临的分别会越来越多,亲人离世,朋友疏远,分分合合……可能慢慢习惯就好了吧。” 许芳菲轻应:“是呀,习惯就好。” * 凌城,泰安南路。 泰安监狱大门口,两个轮下一岗班的年轻狱警走进门岗,慢悠悠给各自杯子里添开水。 瘦个儿扯了扯领子,低声道:“最近这天气邪门儿啊,大秋天的热死人。” “秋老虎嘛,有余威,年年差不多。”圆润些的那个吸了口温水,咂咂嘴,转头望窗外看,又皱起眉:“不过你还真别说,今年秋天的太阳比夏天的还猛,八点半不到,晒我一身汗。” 两人正说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狱警又提着警棍走出来。 门岗狱警们立刻收声,立正敬礼。 韩路没搭理两人。他径直走到门岗亭临街那一侧的窗户前,拉开百叶窗往外看。 泰安南路这条街,坐着监狱,附近还有个殡仪馆,了解情况的当地人没多少愿意来这儿溜达。因此,路上冷清是常态,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大活人。 今天却确实邪门儿。 监狱大门外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车身干净如新,在光下反着光,四面车玻璃全是特殊材质,从外往里瞧,黑咕隆咚一片。 韩路脸色阴沉,唰的下合拢窗叶。 瘦个儿也瞥见了外面那辆车,纳闷儿道:“路哥,外头什么情况?今儿有人出狱啊?” 韩路吊起嘴角冷笑一声,说:“是啊。有服刑犯表现良好,减刑十几个月。” 胖个儿瞪大眼:“这好运气,神了。” 瘦个儿又问:“路哥,要出狱的是谁啊?” 韩路动了动唇正要说话,一阵脚步声却从不远处传来,踩着运动鞋,不紧不慢,由远及近。 三个狱警同时循声去看。 太阳明晃晃往地下照,日光敞亮,大道上走来一个满胳膊花臂的高个儿男人。他穿着进来时那身衣服,kenzo虎头t恤配gucci运动鞋,lv外套穿也不好好穿,就单手拎着挂肩头,吊梢眼,没头发,本就邪佞俊气的五官让这光头造型一衬,愈显出几分放浪阴狠。 韩路冷笑了声,撒火似的把警棍往桌上一扔,调子讥讽:“这不来了么。” 话音刚落,来人倒是出了声,先招呼起他们。 “小韩警官,来送我啊?”蒋之昂挑眉。 韩路对他没有好脸色,面无表情道:“7529,出去了好好做人,别再回来。” 蒋之昂笑得更灿烂:“知道。我已经改好了,你放心。” 他说着,抬起右手朝三人比划了个手势,“走了警官们!再也不见。” 吱嘎一声,监狱大门打开,蒋之昂头也不回往外走。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