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决在军营里待了那么多年,这点擦伤实在什么也算不上,他根本没看在眼里,自然也没怎么在意,演武场出来后换衣服时随意擦了擦罢了。 薛嘉禾抬脸看他,“那摄政王殿下也不介意我看上一眼吧。” 容决的视线在桌上那小罐膏药上停了停,认出那是他在秋狩时让赵白送去给薛嘉禾的伤药,没解手甲,“伤口不好看,马上要用饭,不必看了。” 薛嘉禾淡然道,“我就要看。” 这幅今天刚刚从小甜水巷得到启发的任性模样,她用得还挺顺手。 容决:“……”他当然没能拗过薛嘉禾,只能道,“我去外屋上药。” 他说着,正要伸手抄起桌上伤药,薛嘉禾却先一步将药拿了起来,她道,“解开我看看。”见容决迟疑着没动作,她又补充,“好歹是为救我受的伤,不看一眼我过意不去。” 容决没了办法,他想着伤口也不大,便解开手甲捋起衣袖给薛嘉禾看了一眼,道,“一两天的功夫就能结痂了。” 薛嘉禾微微俯身看向那片擦伤。 类似的伤薛嘉禾自己也受过不少,面积虽大,但确实往往伤口都不会太深,只是疤通常零零散散的,愈合起来也不好看——更何况容决臂上这伤明显只是水里冲了冲的处理罢了。 想到从马车跌落是自己有意为之,薛嘉禾抿了嘴唇,“你将手臂伸过来。” 容决只当她看不清,依言照做,但谨慎地只探了一小截——毕竟擦伤的面积之大,血红一片,看起来确实有些吓人。 但薛嘉禾却拧开小罐,指尖蘸了膏药,垂眼小心地涂到了容决刚刚洗过的伤口上。 明枪暗箭里都走过十八遭的容决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战栗从尾椎骨一路窜到天灵盖,浑身都绷紧燥热起来。 第69章 指下肌肉一绷紧,薛嘉禾自然察觉得到,她顿了一顿,恍若未察觉到地将动作继续了下去,放轻了几分力道。 容决当然不可能是怕痛,更不会是因为警戒。 ……他在紧张? 将伤口附近都抹上药不过片刻的事情,而后薛嘉禾将瓷瓶拧起放到桌上,淡定地去净了手,便安静地和容决用了饭。 容决偶有开口搭话,薛嘉禾都一一应了,仍有些冷淡,但态度还是比之前半个来月有所缓和。 容决只当是这一趟小甜水巷之行有所帮助,薛嘉禾自己却知道,她自己心中还是多少有些纠结。 打死不相信幼帝说容决喜欢她时,她怎么反感容决是一回事;可一旦确定容决确实对她有那份心思,薛嘉禾又有那么点儿下不了手。 虽然容决几度用幼帝威胁于她,实质上却没真的做出过对幼帝不利的举动来。 是拿箭指过蓝东亭,但最后也没离弦。 她如今要做的,却有些像是利用之举。 但若是幼帝真能一举夺回实权亲政,薛嘉禾就能放下责任离开汴京,那时幼帝替她掩盖行踪,容决便不容易发觉她的去向,那缚在她身上的绳索便都一同解开。 也就是说,她可以回到一直想回的陕南去了。 幼帝所叮嘱的事,薛嘉禾做是一定会做的,只是一时间有些下不了手。 薛嘉禾轻轻出了口气,她看向搭着她脉搏许久没有说话的萧御医,“怎么了?” 萧御医迟疑片刻,收手沉吟半晌,突而将声音压得极低地开口问道,“关于殿下腹中胎儿……您仍没改变主意?” “不曾。”薛嘉禾淡淡答道,“有什么变故?” 萧御医皱紧了眉,他道,“不知殿下察觉没有,您显怀虽晚,但最近的速度却非常之快。”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