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面传来马蹄声,秦妧半睁美眸,知道是裴衍的人前来搭救了。 然,出乎她意料的是,裴衍也身在其中。 像是一下有了主心骨,仆人们跪地痛哭,诉说着遭遇。 与他们的慌乱形成对比,折返而回的十六卫原地待命,像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驳船长工,方寸不乱。 芳草施靡,湮没马蹄,裴衍乘着骏马越过众人,来到了喜轿前。 他跨下马,没有立即询问弟弟的下落,而是脱掉氅衣,披在了秦妧肩头,“抱歉,我来晚了。” 低沉的声音波澜不惊,却透着几分薄情。 秦妧摇摇头,深知这个时候要表现出十二分的悲伤,才不至于在众人面前落下话柄。 顾不得礼节,她抓住裴衍修长的手,红着眼睛哽咽:“世子,救救灏哥哥。” 指尖冰凉的温度,通过肌肤传递给了裴衍,可裴衍像是不懂得怜香惜玉,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眸光清冷。 不知哪里惹了他不快,秦妧低下头,攥紧衣裙上的膝襕图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裴衍从她雪白的后颈上收回视线,转眸吩咐道:“承牧,遣一半侍卫随我下山寻人,其余侍卫护送秦娘子回府。” 回府,回哪个府? 裴灏的仆人们竖起耳朵。 似猜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裴衍给出了解答:“即刻回侯府,以裴氏嫡媳之礼待之。” 闻言,秦妧抬起眼帘,有些不可置信。 这话的意思是,在没有正式嫁入侯府的情况下,他也愿意承认她这个弟媳吗? 那名管事婆子怯怯上前,为难地提醒道:“世子,秦娘子还未嫁进门,二爷就出了事,此乃凶兆,恐难以堵住秋桂苑下人们的口。” 裴衍冷了语调:“你们秋桂苑的人,还能越过侯爷和夫人,掌控裴氏的族谱吗?” 婆子噗通跪在地上,“老奴哪敢僭越主子的事,老奴只是在就事论事!即便二爷有个三长两短,以夫人的性子,也不会为二爷举办冥婚的。” 听完管事婆子的话,秦妧闭了闭眼,与她料想的一样,这件事无论因何而起,最终都归咎到了她的身上。 裴衍默了片刻,凝着秦妧那张惨白的小脸,道:“既如此,那便换种方式进府。侯府众人听令。” 听出世子语气中的严肃,侯府之人纷纷跪地。 裴衍扯下悬在腰间的福雁玉佩,塞进秦妧的掌心,“你们记着,这里没有二弟的未婚妻,只有安定侯府的准世子夫人,我裴衍未过门的妻子。敢妄议者,后果自负。” 对上女子错愕的目光,他字正腔圆道:“祖传玉佩为聘,绝不食言。” 众人皆惊。 “世子三思!” 裴衍捏住秦妧握佩的手,似暗示,也似谨告,用只有两人可闻的音量提醒道:“事已至此,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你可保住清誉,我安定侯府也可不辜负敬成王的托付,两全其美。放心,婚后咱们各过各的,我不会让你难做。” 感受到那只大手用力地握着自己,秦妧心绪复杂。 骑虎难下时,最明智的举措,就是将损失缩到最小。漂泊伶俜的日子太苦,她的确不愿再经历了。 成为世子夫人,有利有弊,但至少,不会变成一枚弃子,消弭在一片谩笑中。 权衡完得失,她吊着胆儿,回握住那只温热的大手,用自己都快要听不清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