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称好,又说了些陛下与太后娘娘都很记挂殿下的话,便向穆安之请示何时移驾回帝都。 穆安之将圣旨转手交给小易收着,“时刻准备着哪,这就走吧。” 卓御史在路上又打听了穆安之所率大兵要如何安排,穆安之道,“五千亲卫随我进城,剩下的暂住城外。城外有地方吧?” “有。先前龙虎营的驻地拨给北疆军,殿下看如何?” “龙虎营一个都不剩了?”虽料到龙虎营可能被穆祈之带走,也没想到这般彻底。 卓御史道,“龙虎营被秦家经营多年,原就有二心,附逆而走,也是人之常情。” 穆安之瞥卓御史,“我看你这太子师还跟以前般滋润。” “虽未行册封礼,旨意已下,殿下便是太子,殿下难道要让我做太子师?” “你脸皮可真厚。” “您客气。”在任何人面前,卓御史都有一种言笑自如的本事。 “先时穆祈之逼宫,你们这些朝中忠臣,可有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穆安之继续问。 “惭愧。”卓御史说着惭愧的话,脸上并不见愧色。他的瞳底映着远方蓝天,“多亏殿下发兵入关,朝中才能借此机会诛逆臣。” 穆安之问,“穆祈之怎么跑的?龙虎营禁卫军都在他手里,九门兵马我记得是永安侯掌管,就这样放他跑了?” 卓御史道,“九门兵马一旦追出帝都,帝都再无拱卫之兵。就那么走了。不过,太,不,穆祈之什么都没带,金银珠宝什么的暂且不提,粮食药材也未见有大波动,这就很奇怪。” “那就是早有准备。”穆安之脑袋上支着个大斗笠,夏天骑马实在太热,他们这已避开中午的日头,仍是热的很。 “必在宫变之前。” “这不奇怪。他与陆国公虽既有甥舅之亲又有翁岳之喜,不过,他一直不大喜欢陆家。陆国公最大的寄望就在他身上,若亲缘控制不了他,必然会告诉他血统的事。他不会坐以待毙,狡兔三窟,给自己留条后路倒合他的性格。”穆安之问,“陆家呢?” “陆家已在刑部审讯。” “没审死吧?” “怎么能?” “那就好。”穆安之神色慵懒,目光锐利,“要是谁把陆家审死了,就是跟我做对,就是阻止我重查柳家之案。” 来者不善。 卓御史早有这种准备,但是,他未料到穆安之的手段这样果决速度。他不由自主的望了穆安之一眼,穆安之笑笑,“卓大人肯定明白我的心意,是不是?当年卓大人为严家翻案,我深受震憾,原想着大部分到阁臣这样的官位,权衡利弊者多,有情有义的就少了。卓大人不一样,卓大人心里是有一把火的,只是这点火光没用在朝廷上。” “这也难怪。当年我与穆祈之争储位,与其说争储位,不如说是争一口气。满朝文武也只有如玉肯说一句公道话,说我不是嫡出,穆祈之是嫡出么,不一样是陆氏未册后位时所出,真难为你们为着捧他臭脚便都昧着良心说他是嫡出之子。”穆安之道,“后来如玉遭远谪,我就想,养出这样一个朝堂的君王,真是可笑。当日人人逢迎,果然后来穆祈之逼宫时也无人肯尽忠直言,你们皆先保自身,想留待有用之身再图以后,如今他重掌朝堂,不觉缺了点什么吗?” 卓御史一眨不眨的看着穆安之斗笠下的脸庞,穆安之眼神明亮,浑身上下都是年轻人的朝气,如同春天刚破土而出的那抹新绿,带着无限的生命力。纵卓御史一向跟穆安之不大和睦,此时也不禁生出一些亲近之意。 穆安之不屑,“你们这样的权衡,你们这样的老成,你们这样的算无遗策,安于富贵,得享太平,真没劲!” 第二日傍晚,穆安之所率大军便到城外,卓御史问穆安之要不要等明天上午进城,这样还能安排个气派的迎接仪式。穆安之将手一摆,“迎接个毛啊,都山河破碎了,陆侯在外安置兵马,江珣带亲卫军去王府,小宝你先回家见一见姑妈姑丈,近卫们随我进宫去见陛下。” 帝都其实还是老样子,夕阳的火光燃烧着天边层云,给整个帝都城蒙上一层瑰丽的色彩。只是接连宫变,空气氛围紧张,巡逻的士兵多了很多,即便繁华也不似以往了。 到禁宫时,夕阳已完全隐没,西天只余几缕桔色流云,勾勒出穆安之锋芒毕露的轮廓。穆安之没在御书房外等太久,基本上一到,内侍便请他进去了。他行礼也看不出不恭敬,然,穆宣帝心里明白,物是人非。 穆祈之逼宫,还有些昔日情分可讲。对穆安之,情分也无处可提。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