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婕妤唇角一抹笑意难掩,点头笑道,“是,那时便可见娘娘心性手段,吓住了一众甫入宫的秀女。” 钟离尔亦觉得好笑,摇头道,“想来竟恍如隔世,前年皇上忙于朝政之事,减税增收闹得沸沸扬扬,朝局几番动荡,亦无暇选秀,今年也该是提上日程的时候了。这些年后宫嫔妃不多,皇上便难免子息单薄,李婕妤亦要着紧机会。” 李婕妤闻言却蹙了眉头,几番犹豫仍是试探道,“娘娘关怀,臣妾感激不尽。只有一事,想必娘娘亦存疑……宫内美人众多,艳丽若娘娘,或是柔媚如贵妃,再者兰嫔、慧美人皆堪称绝色,哪怕这些都不合心意,顺妃温婉可人颇有异域风情,这般千娇百媚之中,臣妾承宠不多也就罢了,可如何皇上龙嗣这般艰难……?” 这个问题钟离尔不是没有想过,若说祁桑无子她还能想通一二,可如何其他人多年不见动静?若说连烁不近女色,却也绝不至这等地步。 心中有些什么答案呼之欲出,可她却不愿再自作多情猜想下去,亦不会相信,便只瞧着李婕妤浅笑,端了茶盏道,“皇上登基这些年实施新政,繁忙之下少进后宫也是有的,再等些日子,难保就有了喜讯呢。” 天鼎七年上元节前,未及三月选秀新人进宫,皇后一语成谶,便从永和宫兰嫔处,传出了有孕的喜讯。 兰嫔有孕后,皇后去瞧过她一回,送了补品赏赐,一应安胎事宜无不仔细,帝皇亦有不少赏赐送进永和宫,只人却再未踏足。 兰嫔倒是一如既往的守礼,钟离尔却难免发现她的重重心事,知晓她的难处,便再不见她,也免得她难堪。 宁嫔这日到永和宫时,忙握了榻上兰嫔的手,亲热笑道,“姐姐快别折腾,当心动了胎气!” 兰嫔柔柔一笑,拉着她坐下,宁嫔问过她的身子,便瞧着尚且平整的小腹犹豫片刻,复还是对兰嫔道,“日子过得极快,我还记得那年孝昭懿太子在时,我与姐姐和娘娘三人是何等的和洽亲热……怎么如今姐姐有孕,这样的大喜事下,却与娘娘似是生分了呢?” 兰嫔爱怜瞧着宁嫔,自嘲一笑,“若我有妹妹这样的爽性子便好了……我心思太过,娘娘不怨我,我却过不去这道坎儿,无法原宥自个儿。孝昭懿太子方去,皇上那夜悲痛万分,是我瞧见白日里龙体欠安便差了青茗去问,皇上夜里却喝得酩酊大醉来我宫里……就这么有了孕,着实始料未及,虽说是皇上的嫔妃,绵延子嗣本是你我分内之事,可在这个当口上,我实在无颜愧对娘娘。” 宁嫔拉着她的手摇头,忙急道,“姐姐思虑太甚,娘娘向来疼爱咱们,如何会因此怪罪姐姐?” 兰嫔却苦笑,看着她的眼缓声道,“这次孝昭懿太子的事儿,我没能帮上娘娘半分,更是亲手往娘娘心口捅了刀子。若是其他嫔妃也就罢了,可这些年前朝后宫风风雨雨,娘娘没有不偏帮你我的……换成谁,就算不怪罪,却难免寒心。” 她隐下后半段的话未说——如今,皇后一心怕是都在为孝昭懿太子报仇上,她所能做的,无非就是生下这个孩子,若是个皇子,必定倾她母子全力相助于皇后。 宁嫔听了这话也不再劝,长叹一声,面有戚色,“终究是世事难容情。”顿了顿,她瞧着兰嫔有些叹惜道,“姐姐其实心中十分仰慕皇上罢……” 兰嫔难得听到她这般言语,触动心底某根弦,有些隐秘的情感她始终压抑在心底,所谓旁观者清,这些年她一直这般告诫自己。 暮冬晚来天色昏暗,惹人疲倦,她看着眼前年轻无忧的女子笑道,“妹妹不知,那年我初入潜邸,本觉着皇上便是这般风度翩翩的男子,想着能与他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一生也是好的……直到娘娘进府,我才知晓,他不是生来这般的,他也可以是将一个人眉间心上,无处不牵挂的良人。” 宁嫔抿唇默叹,又听她轻声感叹道,“人世间最可怕的莫过时移世易,当年那个在潜邸受皇上独宠的娘娘回不去了,从前侍奉着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