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靳屿比平常看上去冷很多,大多数时间都在沉默地看书,偶尔抬头看她一眼,叶濛让他亲亲也不愿意。 叶濛一早的飞机,又转了趟高铁。抵达宁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黄昏沉沉地压着天边,整个画面赤红得像是濒临末日火山喷发前的场景。 叶濛放下行李,还顾不上跟老太太说两句,就火烧眉毛地往李靳屿家赶。 李靳屿不在家,就他奶奶一个人在家,在院子里浇花,家大门敞着,李靳屿应该出去不久,老太太一回头瞧见叶濛,热情地冲她招手,“小孙媳妇儿回来啦!快过来,让奶奶瞧瞧,胖了没。“ 叶濛笑呵呵走进去,她仍是一身常穿的灰色西装,偏休闲。成熟又干练,脚上一双高跟鞋,噔噔噔在这间窄小潮湿的三居室里发响,她笑盈盈问:“奶奶身体怎么样?” “好很多了,”钭菊花说,“李靳屿带平安去散步了,才出去没多久。” 叶濛在自家奶奶面前迫不及待地恨不得立马飞到李靳屿面前,在李靳屿奶奶面前倒显得没那么急迫,陪着老太太聊了一会儿,她插科打诨地本事就在这会儿显示出来了,什么都能聊,一个在北京半个多月都没回来的人,居然也还能起些小镇的话题逗老太太开心,说得还津津有味的。 老太太假牙都笑掉,“你怎么知道的,那卖烧饼的老王才刚被抓不久。” 所以说叶濛会维持人际关系。有时候人跟人之间得有共同话题,她在北京,李靳屿在宁绥,久而久之,两人总有一天会无话可说,因为这是地差。所以她时不时会跟方雅恩打听一些镇上的事儿,跟李靳屿聊天的时候,两人不怕没共同话题。如果两个人总是自顾自地说自己这边的事,很快就会没耐心了。 “我百事通啊。”叶濛笑眯眯说。 老太太更乐。两人又胡七胡八地聊了会儿,眼看天色渐黑,暮色四合。大门冷落地敞着,李靳屿还没有回来的迹象,叶濛有点待不住了,心痒难耐。 “奶奶,我出去抽支烟。” 老太太何尝不了解呢,心知肚明地看着她,提醒道:“这孩子今天遛这么久,多半又是找平安的女朋友去了。” “平安还有固定女朋友?”叶濛有点震惊。 “可不嘛,”老太太想了想,谨慎了一下措辞,“也不太固定,一个月换一个吧。” 叶濛在门口抽了支烟,跟着老太太给的指示,沿着巷子往外走。沿途碰见那个拿咸鱼干练太极剑的老大爷倍感亲切,“爷爷厉害。” 老大爷很高冷,翻了个白眼不太搭理她,又是一个横叉劈手,一阵劲风十足地从她身边滑过去。 再一抬头,她脚步停下来,黄昏的巷子尽头站着一个她朝思暮想的男人,牵着一条狗。他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清瘦颀长的身形在这个故旧暗沉的狭窄巷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过分英俊,过分年轻。跟这条破败陈旧看起来死气沉沉的老街格格不入。老巷子的风,似乎从四面八方吹进来,携着路边的杨柳条,仿若少年的腰,让她一瞬挪不动脚步。 许久没面对面活生生、鲜活地立在她眼前,刹那间,李靳屿闯入她的视线里,她还是惊艳了一下。 他看起来好像完全没打扮,穿得很随意,里头白t加蓝色的牛仔衬衫敞着,外头套了件薄羽绒,万年不变的运动裤,裤脚嚣张不羁地扎进靴子里,就很懒散,但看起来,又好像是刻意打扮过的。 咸鱼干老头突然在她耳边说了句:“你男人吧?他在这磨蹭好久了,快带走,影响我练鱼!” 叶濛走过去想抱他,还没走到跟前,少年杨柳似乎被撞了一下腰,就见他一手牵着平安,一手抄着兜,对她视若无睹地绕开了,“平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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