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收拾好了?” “快了。”公子道,“还差些。” “怎要你亲自收拾?”桓瓖似乎将四周环顾了一番,“青玄呢?” “我的物什我自会收拾,何须经他人之手。”说罢,他大约怕桓瓖留在室中看出更多端倪,吩咐青玄备茶,引他到书房去坐。 我听着他们说话,也跟着挪动脚步,顺着墙,悄无声息地走到书房外面。 “怎突然要去北海?”待得二人坐下来,只听桓瓖道,“这般匆忙,若非我方才去见伯父,还不知此事。” 公子道:“也不算匆忙。雒阳反正无事可做,那边我还未去看过,散散心也好。” “散心?”桓瓖有些意味深长,“此二字从你口中出来倒是新鲜。你每每出远门,不是赴任便是征伐,可从未听你说说过要散心。” “凡事总有头一遭。”公子淡淡道,将话岔开,“营中今日无事么?你去见我父亲做甚。” “伯父那边的都是正事,比营中那些鸡毛蒜皮可要紧多了。”桓瓖道。 公子讶然:“哦?” “怎么,你未听说么?”桓瓖问。 公子不解:“听说何事?” “便是谯郡之事。”桓瓖说着,压低声音,“伯父让我过去一趟,从部曲中挑选堪用之人,训练私兵。” 我讶然。 公子亦惊诧不已。 “他要养私兵?”他问,“为何?” “还能为何。”桓瓖笑一声,叹口气,“你看如今这世道,先帝驾崩之后,沈氏便什么都不剩了,何况桓氏?虽周氏和东平王那匹夫暂时将我等留着,可难保日后不生事。桓氏上下数百口人,总要想些自保之法。” 我了然。心想桓肃和大长公主倒是想得远,虽不知他们在朝中有何打算,退路倒是谋划好了。 “他们不曾告知我。”公子冷冷道。 “他们不曾告知你的多了。我现在告知你,你也莫教他们知晓,我是不忍你一无所知才来透了风。”桓瓖道,“元初,你也该想想他们为何瞒着你。你不喜欢这些争斗,总想着远离,家中也成全了你。可有时你也该为家中想想。日后,只怕桓氏处境会愈发艰难,周氏、宗室还有那些豪族世家,哪个不是虎视眈眈。” “虎视眈眈何物?”公子道,“府中的那些财货么?子泉,你何不想想,桓氏自文皇帝以来,算得顺风顺水享尽荣华,可从来贪欲无减,所求到底为何?先帝虽与桓氏亲近,可继位之后,何意反而有意疏远?乃是因为他知晓,这世间最高的便是御座,桓氏再往上便要够到了。人心不知餍足,到头来便要为贪欲反噬,史上这等事莫非还少?唯一自保之法,乃在于知足,可桓氏之中,谁人又做到了?” 桓瓖道:“你又来执拗。知足知足,说得轻松,可如何算知足?他们算计来算计去,还不是为了我等后辈的前程。你看看别家那些子弟,就算如你一般能文能武,可有人二十出头就当上侍中?无桓氏在后,你何以得今日之志?” 我听着,不禁捏一把汗,担心这两人要打起来。 公子最讨厌别人说他靠家里,桓瓖这口无遮拦的,什么不能说便说什么。 不料,公子似乎并未发怒,只淡淡道:“那么我将这官职辞了,可算得还了这大恩?” 桓瓖:“……” 少顷,他“哼”一声,道:“我不与你置气。” 二人正说着话,忽而青玄又进来禀报,说沈冲来了。 这并不出乎我的意料。公子去北海的事,没有打算瞒着谁,沈冲自然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前来送行。 但他进来的时候,似乎有急事,颇为匆忙。 “元初,子泉。”他招呼也没有打,声音严肃,“你二人可听到了消息?西北出了大事。” 公子和桓瓖皆诧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