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凝视着他,漆黑的眼瞳中有隐隐伤痛,许久后,轻声道:“你恨孤吗?” 楚歌没有看他,望着天边的明月,笑了一下,说:“为家国而去,又有什么可恨的……不过是做一个人质,又不会没了命。” 太子目中含痛:“若是可能没了命呢?” 楚歌皱眉道:“我还没去呢,乌鸦嘴可是不吉利的。” 太子道:“孤问的不是明日的事……孤想问的,是十年前的事。” 十年前。 楚歌一时怔住。 这个跨度太过于敏感,以至于他不得不联系起前日里听到的事情。十年前,正是岳家被满门抄斩之日,也正是姬楚病榻缠身之时。楚歌不知道为什么太子会突然提起来,但他依旧摇了摇头。 太子凝视着他的侧脸,直到他摇头后,依旧没有撤离自己的视线。缓缓开口,道:“孤当时昏迷不醒,并不知道太医提出来的法子会这么凶险,也不知道……你却自愿来替。” 话语说到这里,不是不涩然的。他一直以为这件事被瞒得很好,姬楚除却病一场之外,什么都不知道,然而到了前一日,直到听到暗卫的禀报时,才知晓他从头到尾都心知肚明。 即便是可能没了命,却依旧没有推拒阻碍。 以当初当初皇帝对姬楚的宠爱成都,若是他表露些许,皇帝又如何会狠得下心,毕竟那时候,稍有不慎,便是两个儿子都没了命。而死了太子又算什么呢?那时候皇帝正当盛年,姬楚也是天资聪慧,颖悟过人,从小便展露了锋芒,便是那时候换一个继承人,也是使得的。 而自那一事之后,两人的轨迹走向,变得彻底不一样。大概是出于心中的愧疚,皇帝与太子更是将他宠上了天去,只因为他们都知晓,那是因为当初的余毒,造成了他脾性的改变。 而眼下,太子忽然得知,幼弟从头到尾都知情。 太子轻声道:“当真不恨吗?” 楚歌怅然,片刻之后,又轻轻摇了摇头:“当初是我心甘情愿……又哪里来的恨呢?” 风声从堂前穿梭而过,拂过花叶,带起响声簌簌。 夜凉如水,月明如镜,连月下的人,苍白的面容仿佛都被镀上了一层皎洁的银辉。 太子隐隐绞痛,有许多话想要说出,嗓子却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向来都是从容淡定,雅致悠然的,然而此刻,心脏却像是被捏住了一般。 无数的时光片段自脑海穿梭而过,最终停留在眼前的这一刻,许多年前与许多年后,病中的两张影子彻底的重合了起来。 那个舍了性命都要救他的人,如今却要被他亲手送到边疆里去。 再没有哪个时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软弱与无能。当初由自己一手主导的军中分裂却在眼下造成残忍的后果,惨烈到他几乎无法承受。 太子狼狈的转过了头,不再去看楚歌,仿佛这样便可以抛却心中的绞痛与无奈。他像是掩饰性的拿出来一壶酒,搁在了青石板上。 青花瓷花纹美丽而淡雅,在月光下,流转着朦胧且柔和的光。 太子轻声道:“和哥哥喝一杯,便当送你远别?” . 楚歌一怔。 许久之前在这里的画面片段又浮现起来,他十分震惊的召唤系统:“卧槽,统子,这该不会里面又下了春|药吧?” 系统被他从《人民的足协》里唤醒,沉吟了一下,说:“有可能。” 楚歌简直要瞪出两颗眼珠子:“我明天就去做人质了好吧,今天还给我下春|药?”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