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将案情放到一边,为君瑶斟了一盏茶。君瑶从来只顾喝茶,对茶艺并未深究,如今到晋州后,看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斗茶塞,又寻了些关于茶艺的闲书来看,对茶艺有些浅薄的了解。所以这时候她才发现,明长昱的茶艺也是不错的。若那魏夫人的茶是江南小调,精致宁静,那他的茶便是高山之雪,简单纯粹。 君瑶慢慢地呷了一口茶,目光投向船外山水。细雨已歇,天色向晚,柔和的暮色从天幕泄下,将水天染成一色,倦飞的鸟群携着晚意,纷纷归巢。 君瑶的手被明长昱轻轻握住,她听他在耳畔说道:“这晋州犹如不测深渊,你千万别离开我身边。” 君瑶的手心本因握着茶盏而发热,此刻那热度却犹如暖流般包裹进心里,她点了点头:“好,我无论做什么,都和你在一起。” 明长昱勾了勾她的手心:“这一案之后,就回侯府可好?” 他的话平和如静流的水,却蕴着无限的承诺,令君瑶为之一震。她侧首看着他,他的眼眸映着水光潋滟,深邃如天际浩淼的银河,温柔深情,若千金一诺。 君瑶下意识想许诺他,可心中震惊的同时,却冒出让她惶恐的念头。她能看得懂明长昱眼中的神色,知道他所说的“回侯府”的深意,她是以他未婚妻的身份入的侯府,回侯府,当然也是以未婚妻的身份。如此一来,她就不能再留刑部,也不可能再入大理寺。而她的夙愿,他并非不知晓,他也不是无视她想法的人。若他提出让她回侯府,是否意味着,这一案,就可了了她的心愿? 她悸然不语。 明长昱却是将她的手握住,说道:“若你想继续留在大理寺也可。” “侯爷,”君瑶打断他的话,“晋州茶税一案,并没有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对吗?” 这一刻,她的脑海里涌出无数个疑惑。为何茶税之案,皇帝会让明长昱来查?为何皇帝会让她以大理司直的身份一同前往?为何皇帝,会让李青林也随之南下晋州?为何这一行,明长昱特意留下了隋程带送来的李枫、章台与柳镶三人? 这一次跟随南下的人马,似乎与隋程南下河安一行十分相似。不过,南下河安时,明长昱是大理寺卿,那时正是大理寺风头正盛之时,明长昱南下查河安之案并不方便。而如今,皇帝并未派遣监察御史,而是直接将明长昱贬到此处查案,是否是别有意图? 明长昱无奈一叹。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髻,从袖中拿出一枚银锭。 这枚银锭君瑶记忆尤深,这是从凌云书院学生于慎的匣子中发现的官银,上头镌刻着“天顺、靖王府、兵饷、足银”的字样,这是一枚与前朝余党有密切关系的官银。 明长昱说道:“已经让人详查了这枚官银的出处,它出自晋州。” 第215章 深陷危机 一枚与前朝靖王牵扯上关系的官银,竟是出自晋州。那么明长昱查茶税之案,很可能也只是一个幌子而已。所以这一行,恐怕凶多吉少。若真能成事,无论是君瑶还是明长昱,都是大功一件。如此,君瑶回侯府,就会更加顺利。 明长昱将那枚官银收好,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君瑶仰头看着他,极力捕捉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他似乎有话没说,却不再打算再与她深谈。 君瑶侧身,与他对视:“侯爷,你是不是还有话想对我说?” 明长昱不想瞒着她,从离京之后,就打算将晋州之事告诉她。只是这案子牵连久远,久远到牵连着血肉,一翻开来,便是血淋淋的过往。所以他并不知该如何与她细说。为了案情大局,也不该在真相大白之前告诉她。 他轻笑着:“我只是想说,你今后别离开我。” 君瑶心跳一蹙,悸然怦动着。她轻轻靠着他的肩,轻笑道:“好。” 雁阵唱晚,彩彻区明,明长昱盯着两人相依的身影,释然一笑。 忽而有脚步声缓缓地靠近。以明长昱与君瑶的敏锐,自然知道这脚步声是故意为之。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开,各自坐回位置上。就在不久后,明昭便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 顶着明长昱不喜的目光,明昭轻咳一声,说道:“侯爷,那位魏夫人想登船道谢。” 明长昱自然不会在意魏夫人魏含英是否道谢的事,只说道:“告诉她不必多礼,好好休养就好。” 明昭顿了顿,又说道:“她说有要事需要告知侯爷,请侯爷斟酌。” 说罢,他从袖中摸出一份资料,放在桌案上:“这是她方才亲手写下交给我的。” 那份资料只是简短的两页纸,用簪花小楷写满了字,君瑶与明长昱一同看了,得知这上头记录着各大茶农茶商的情况。只是两页纸有些捉襟见肘,记录得并不享尽。 明长昱轻轻捻着那两页纸,问道:“就如此?”魏含英难道就这样无缘无故地为他提供消息,这觉悟未免有些高。明长昱轻轻掂量着这两页纸,并不觉得它分量有多重,何况这上头所说,他也可让人查得一清二楚。 明昭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