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泰则道:“你出事,我能保你,大哥出事我就无能为力了,两害相较取其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虽不能去崇明楼,身边的小厮却还是归我调遣的,我派人去军营找伯父,让他速速去嘉德郡主处阻拦,可如今伯父再去,岂不是平白生事,反倒让嘉德郡主拿住大哥的把柄?” 冉念烟一听是这个缘由,松了口气。 徐衡是何等人,徐泰则这些小伎俩在他眼中就像是透明的,他才不会因为徐泰则的一句话就贸然去嘉德郡主处说情,纵使紧急也必定会先核查再做行动,就和他带兵的风格一样,沉着稳健。 她道:“谁叫你不和我商量就自作主张。” 徐泰则这下更慌了,道:“不行,我亲自去一趟军营。” 冉念烟并不向他解释,让他去一趟也好,亲眼见过才叫人信服,她把话说满,万一有变故,这个责任她负不起也不想负。 不想徐泰则刚走,门外又响起了急促凌乱的脚步声。 琼枝流苏都在正房侍奉,冉念烟在西厢看洪昌送来的本季账本,看到医药杂费的一项较之以往陡增一倍,不知是因为祖母的病症还是云居胡同那边出了什么事,距离薛氏堕胎也过去了一年多,这些日子还算风平浪静,可她知道眼下的宁静如同日光下的海面,平静明朗,暗流都隐藏在水下。 那阵脚步声打乱了她的心思,放下账本,在一旁帮她记账的夏师宜也停笔往门外看,只见门前出现了一个瘦瘦小小的青衣小厮。 夏师宜认得他,正是徐夷则身边的笔架。 他急忙站起来,见笔架还要往前,便拦在身前,呵斥道:“你做什么,当心冲撞了我们小姐!” 冉念烟暗笑,他当真把自己当成雪人不成,多看一眼就化了? 笔架被怒斥惊醒,缓过神来,跪在地下伏罪,道:“是小的一时失了主意,请冉小姐恕罪!” 冉念烟看账本看得有些眼花,按着额角漫不经心地道:“快起来吧,你听说了什么?” 笔架一愣,心说这位小姐年纪轻轻却心思通透,果然不一般,继续哀告道:“泰则少爷每日都要来崇明楼练习弓箭,今日却没来,我家少爷让我出去打听,谁知泰则少爷院里的人说他去军营找国公爷。您是知道我家少爷的艰难之处,也别怪小的草木皆兵,实在是容不得一点闪失,想来想去家里只有您和泰则少爷无话不谈,究竟是大老爷出了事还是郡主那边又传来什么话,万望小姐可怜可怜,告诉小的几句,也叫我能安心回去侍奉。” 冉念烟道:“你家少爷还不知道泰则表哥去军营的事?” 笔架道:“我直接来梨雪斋求见小姐,没来得及回去。” 冉念烟心说他倒是个忠仆,也不忍心晃点他,道:“你放心,泰则表哥去军营和你家少爷关系不大,你安心回去吧。” 笔架显然将信将疑,嗫嚅道:“有小姐一句话,我就安心了。” 夏师宜道:“既然安心了,就回去吧。” 笔架吞吞吐吐,只听门边又传来吱呀一声,是琼枝进门,很惊讶望了一眼不应出现在梨雪斋的笔架,定了定神才道:“小姐,夫人听见声音,问您这边出了什么事。” 冉念烟道:“没什么,笔架要回去了。” 琼枝望向笔架,见他吱吱呜呜,便道:“天晚了,你可帮你家主子安排晚膳了?” 笔架心里暗叹,我家少爷可不想你们深宅大户、锦衣玉食的,什么安排晚膳,不过是一饭一蔬,厨房很晚才送来,经常是不冷不热的,还要自己温温才能入口。 笔架道:“还没向姑奶奶问安,之前是怕打扰,既然姑奶奶都问起了,也不好一声不吭地走。” 冉小姐不告诉他实话,他找姑奶奶问总是可以的,到了姑奶奶面前,冉小姐还敢半遮半掩打太极不成? 琼枝心道有理,夫人一向对徐夷则有些怜惜,他的人来了却连见一面都不允,夫人要骂她仗势欺人的——之前小文编了个笑话,讽刺夷则少爷高鼻深目,被夫人知道后罚跪三日,现在还在小厨房里扫灶灰呢。 笔架被琼枝带到正房,冉念烟明白他的意图,心道不告诉笔架详情,就是怕她为徐夷则求情的消息传到他本人耳中,叫他多想,事已至此,被动不如主动,直接一同过去算了。 只是想不到徐夷则身边这个小厮还有几分心计,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