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个不可雕琢的朽木。 母亲知道是笔架,先是问了问他们主仆的近况,本来准备放他离开,谁知笔架又把方才在冉念烟面前说过的话说了一遍。 母亲心生疑窦,问冉念烟:“盈盈,泰哥儿和你说了什么,不许隐瞒。” 冉念烟将当晚的事大致说了一下。 母亲听后闷闷道:“二嫂究竟是怎么想的,泰哥儿有心习武也是好事,别忘了咱们徐家是武官出身,不足四代就忘本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我瞧泰哥儿年少锐意,倒比他文文弱弱的亲兄长要强许多!” 那他家少爷的骑射功夫可是受圣上赏识的,自然更要强上千百倍,笔架顿觉与有荣焉,胸膛挺起了几分。 冉念烟只觉得每人看问题的角度都是不同的。 曲夫人担心儿子学坏,徐泰则担心徐夷则被罚,母亲却担心曲夫人断了徐家的武脉根基,果然是心中所想不同,投映出的三千世界亦是千差万别。 冉念烟道:“所以现在已经尘埃落定,不会惊动嘉德郡主了。” 母亲叹气道:“她虽不在府里,却又有什么不同,你家少爷一样要处处留心,战战兢兢。” 说完,忽觉天色已晚,道:“你快回去吧,我的侄儿还没用晚膳吧。” 笔架听这位姑奶奶唤自家少爷“侄儿”,不觉眼眶红了。 一样是少爷,只因生母卑微,就被硬生生打压到尘埃里,明明是亲人,却都若有似无地退避三舍,眼前的姑奶奶一句话,在笔架眼里就成了活菩萨。 他压抑不住眼泪,哭泣到:“姑奶奶不知,就算现在回去,厨房的势利眼们也不会送饭菜的,非要拖到他们吃喝够了才能想起崇明楼。” 母亲哑然,道:“竟有这等事?” 笔架擦着眼泪道:“还不算完呢,夏天的绢纱、冬天的丝绵、太夫人四季节令的赏赐,他们都要克扣。” 母亲拍桌道:“到底是少爷,他们当真无法无天了?” 笔架道:“少爷的份例归郡主手下的人管……” 只这一句话,母亲就心下了然,轻声道:“怪不得,怪不得,不是那孩子甘受屈辱,而是反抗了也没用。” 以后的事她没法保证,不过既然知道这对主仆三餐不继,便没道理视而不见。 “梨雪斋已经摆好饭了,带你家少爷过来吧。”母亲说着,未等受宠若惊的笔架推拒,就对琼枝道:“再多添一副碗筷。” 笔架又是一连串的感谢,冉念烟却忍不住眉角抽动。 母亲当真是糊涂了?这不是明摆着和嘉德郡主唱对台戏吗? 等笔架欢欢喜喜的离开,母亲才道:“盈盈,你一定想不通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冉念烟道:“只是觉得娘亲和郡主情同姐妹,郡主不喜欢夷则表哥,娘亲却暗中帮助他,郡主知道了会伤心的。” 母亲苦笑道:“她对一个孩子能有几分恨意,不过是憎恨你大舅舅,却无处发泄,只能宣泄在这个孩子身上。” 冉念烟怔怔然看着母亲暗含苦涩的双眼,她从没想到过这一层,她看到的都是嘉德郡主对徐夷则恨之入骨。 “我也是无意撞见,那时你还小,大概不记得,她刚对那孩子动用了棍棒之刑,躲在房中不见外人,我以为她余怒未消,结果却是在抹泪忏悔。她娇生惯养,容不得眼中沙,却是个良善之人,我如今善待那孩子,也算是消了她的苦果业报。” 也算是消了我的业报。 这是她没说出口的话,自从得知薛自芳失了孩子后,她总是被噩梦纠缠,却从未对外人提及自己的心魔。 她总算彻底明白嘉德郡主咽不下、吐不出的苦胆,明知道有些人是无辜的,却压抑不住恨意,做出自己都无法相信的事,最终使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冉念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暗叹,恐怕自此后徐夷则就要成为梨雪斋的座上常客。 重活一世,他们之间的交集竟比从前更深了。 ☆、第四十四章 笔架一路上窃喜,回到崇明楼, 只见自家少爷在灯下写字, 本就深邃的五官在灯影下更显得如刀削斧凿一般, 自若却疏离。 笔架望了一眼,还是一本空册子,旁边放了一封展开的信纸,显然是刚读完的。 “少爷,您每天究竟在写什么?几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