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活不到那时候,只当没有这事儿,也不会无端端占了二皇子妃的位子。 御前,向来直性子的永宁侯把这个意思委婉又委婉、粉饰再粉饰地表达了,皇上倒也没说多的,颔首应允了。 自那之后,秦鸾便在府中修行,身体日渐康复,两年后,能跑能跳的她随师父去了道观生活。 秦鸾一直以为,她会在修行期满后下山、被聘为皇子妃,哪怕她喜欢观中生活,祖父也不可能为她这事三闯御书房、出尔反尔,将来二皇子若得了大统,便算是印证了那高人的话…… 直至、直至那天夜里,秦鸾梦见了已离观云游几年的师父。 梦里,师父静静交代她,让她这就下山。 回京去,退一桩亲,救一个人。 第3章 有救 皇子婚仪,礼数繁复。 虽然,秦鸾与二皇子之间只是个口头婚约,并未走那些仪程,但皇上金口,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将这事作废了。 退婚也好、悔婚也罢,如此有损皇家颜面的举动,到底不可能一两句话就归为“陈年旧事”。 这亲,不好退。 难归难,真正让秦鸾不解的,是缘由。 当年“结亲”,本就古怪得紧。 二皇子不过就比秦鸾长三岁,顺妃即便野心勃勃,也不该在儿子年幼之时就急不可耐、站出来当靶子。 再说皇上,不止当年,现如今对几个年纪相仿的儿子,亦没有明显的偏爱之情。 顺妃被拒一次后,若无皇上授意,应是不会再提第二次。 那年重提,八成是皇上的想法。 既然不偏爱二殿下,那给他定下一门有“说法”的亲事,皇上此举,可能是另有考量。 至于退亲,师父在梦里并未详细解释。 秦鸾对二皇子无好感无恶感,但是,无论是明面上呈给皇上的理由,还是师父让她这么做的真真原因,她得做到心中有数。 需得小心进退。 皇上毕竟是皇上。 祖父再多军功,也是臣子。 退亲无法一蹴而就,救人,是眼前能做、也必须做的事情。 秦鸾要救的人,是兰姨。 兰姨名唤楚语兰,是秦鸾母亲的闺中挚友,她嫁给了忠义伯世子。 秦鸾病怏怏的那两年,兰姨时常带着独女万妙来侯府探望她,万妙与她说些同龄姑娘的童言童语,兰姨给她讲闺中与她母亲往来的故事。 靠着兰姨的故事,秦鸾虽早早失了母亲,却对母亲并不陌生。 等秦鸾拜了师、身体好起来后,兰姨和万妙亦经常邀她去伯府做客。 上山之后,兰姨与万妙还来道观里看过她。 从那时起,虽是多年未再见,但秦鸾与万妙一直没有断了书信。 差不多春末时,万妙提过兰姨病了,不严重,大夫交代静养,再后来,信上说病情反复,精神差了很多,字里行间,秦鸾能读出万妙的担忧以及无奈。 做女儿的害怕母亲一病不起,又晓得寿数天定,若真到了尽头,再是不舍,也无法从阎王爷手中抢人。 秦鸾回信里宽慰着万妙,当时她能做的,只有这些。 而现在,在师父交代之后,秦鸾知道,她能替兰姨和万妙做更多。 秦鸾起身往内室,取了一小瓷瓶,拿着拂尘,再又出来,就见钱儿站在桌边,聚精会神看着面上的水渍印子。 “看出了什么端倪?”秦鸾问道。 钱儿闻声回神,摇了摇头:“太深奥了,奴婢看不出来。” “随手乱画的,”秦鸾拿拂尘在钱儿面前晃了晃,道,“当然没有端倪。” 见小丫鬟睁大眼睛、一脸吃惊,秦鸾不由心情一松,笑着走出了屋子。 钱儿左看看秦鸾的背影,右看看水渍印子,纠结了会儿,一跺脚追了出去。 随手画的都这么玄妙,自家姑娘一定顶顶厉害! 作为姑娘的大丫鬟,得好好跟着姑娘。 忠义伯府与永宁侯府在一条街上。 伯府大门开着,门房上的愁眉苦脸,见秦鸾进来,勉强打起精神应对:“这位仙姑,主家今日有事,实在抽不得空……” 时人信道,对上门布道的道士向来客客气气。 秦鸾知对方没有认出她来,只观她打扮,委婉拒客,便问钱儿要了腰牌,与那人道:“永宁侯府的,我来寻你们大姑娘。” 门房定睛看了腰牌,又看秦鸾:“哎呀,莫不是秦大姑娘?” 秦鸾颔首。 门房请了秦鸾进去,不多时,万妙提着裙子一路跑出来。 “阿鸾!”万妙跑得气喘,一双眼睛却比脸颊都红,显然是哭过了的,“阿鸾!我娘要不行了!”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