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断化为透明,圆桌旁,两人把酒言欢。 一位是林宣,比林繁印象里的模样更年轻一些。 另一人,他从未见过,却又心生熟悉,只看五官,他的眼睛鼻子嘴都不像那人,可多看几眼,又觉得,拼在一起的样子,其实是像的。 林繁知道,那就是赵临,是他的生父。 赵临就坐在那儿,握着酒盏,笑得开怀。 “殿下今日又被皇上训了?”林宣问着。 “父皇气得直吹胡子,”赵临好笑不已,“阿瑰告我状呢,说我给儿子准备了一把木枪。” 林宣问:“宫里都说是儿子?” “我说不准,”赵临坦诚,“父皇身体不好,我若得个儿子,他能高兴些,宫里人都拿皇太孙哄他。年轻时再像头老虎似的虎啸山林,到了这会儿,都得要人哄。” 林宣乐道:“那殿下怎么还气皇上?” “我就老实跟他说,我儿子一定跟我一样善战,他就气笑了,”赵临一口饮了酒,问,“我对儿子的期望难道不对?” 林宣一边听、一边笑,笑完了问:“皇太孙为什么要会打仗?难道,不该是你把一个完整的、太平的大周交到皇太孙的手上?打仗、退敌,是我们这一辈人要做完的事,不是皇太孙的。” 阵眼中,林繁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两位父亲。 然后,他看到赵临笑了,笑得豪爽。 “当我儿子还真轻松,都不用会打仗了,”赵临笑骂了一句,又摇了摇头,“也不是,治理天下比打仗难多了,我就不会,我只会打仗,除了武艺兵法,我都没有东西能教他。不像阿宣你,能文能武,到时候,你教他。” 第114章 天不假年 墙角,摆阵的灯台上,灯火微微晃。 与光相对着,影子轻轻摇曳。 林繁眨了眨眼。 摇的只有他的影子,那一侧,赵临与林宣没有任何变化。 这些都在告诉他,那处是假的,只是过去的情景呈现。 可那处又都是真的。 这一段对话,是曾经发生过的。 林繁依旧记得,在他七岁的时候,他问过父亲。 “我们定国公府就是打仗的,我练武、学兵法,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明白那么多治国治世的东西?” 比起端坐在书案后头,那时候的林繁更喜欢练功。 精力充沛,根本闲不住,恨不能从早练到晚。 林宣不许他那样,把他从院子里拎到书房,催他念书。 林繁开蒙早,字认得快,但兵书对他来说还是太深奥了。 林宣就一遍遍讲,书房旁的耳室里摆起大沙盘,山势水流、安营扎寨,全落在了盘上。 对孩子来说,沙盘也是玩具,林繁能听得津津有味,连枯燥的兵法都生动了。 如此两厢比较,那些治世的东西干巴巴的,他能听懂一些,也仅仅只是一些而已。 所以,小小的林繁抗议了。 林宣没有与他说太多道理,只拍了拍他的脑袋,说:“你爹想要你学,你就得学。” 林繁吐舌头,抱怨着“老爹霸道”。 林宣哼他:“你爹永远也不会老。” 父子之间的斗嘴,以林繁扮鬼脸结束。 母亲安慰过他,说:“因为你父亲都会,能文能武,文能治国、武能安邦,他是全才,你也要学。” 林繁反驳不了,在他眼中,父亲就是那么厉害的人。 因此,抱怨归抱怨,撒娇归撒娇,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下来,自己看书,听父亲讲书。 可直到此刻,他在这间幼年时日日端坐的书房里,见到了这么一幕,他才终于明白了林宣的话。 林宣说的“你爹想要你学”,指的是赵临。 而他的爹爹,也永远永远不可能老。 在赵临的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