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迹都让霍显感到不安。 他不能寄希望于谢宿白有可能对宁王高抬贵手。 霍显赌不起,所以他不肯让步。 但,谢宿白的动作提前了。 提前意味着他很有可能会在叛军攻入京都前入主皇宫,那么皇城危急,他便不会置之不理。 而在那之前,他要做三件事。一是令顺安帝合理让位;二则是逼反萧骋;三,自然是说服朝臣。 第一件事谢宿白已然着手,顺安帝命大,但也撑不久,朝廷需要一个新皇帝,至于逼反萧骋更是容易,萧骋本就有异心,兴许都不用人逼,回京的路上就已经反了,这对大雍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内阁要稳住朝廷,将会更迫切地立新皇。 可这每一步对谢宿白来说都不是万无一失。 若是照他之前的计划,瓮中捉鳖,那么他可以坐山观虎斗,待朝廷、霍显和反贼杀个你死我活再出手,可他提前行事,倘若顺利的话,剿灭反贼就是新皇要做的事。 他需要兵,霍显手里有锦衣卫,还有宁王府的兵。 这是一场讲和,也是一场交易。 霍显看向姬玉落,无需她多言,道:“你能保证,他能容得下宁王?” “我能保证,只要宁王不轻举妄动。”姬玉落在霍显的目光下垂了眼,说:“而且,这只是暂时的,对宁王来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未必没有机会。” 霍显压了下眉梢:“这是什么意思?” - 夜里风大,裹着细沙往屋里吹。 朝露吃坏了肚子,正抱腹蹲在树下,南月不知与她说了什么,她仰头龇牙,就要掏剑砍他。 两人在院子里追着跑,又被刘嬷嬷给喝住了。 姬玉落走到跟前关了窗,喧闹声一下就远了。 她盘腿坐在席子上,侧身去拿那只碧玉色的茶壶,斟茶时的动作雅致,与她提刀拿剑时仿佛割裂成了两个人,他在她身上又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霍显起身坐过去。 茶壶里是白水,没滋味,姬玉落抿了一口就不肯喝了,她垂着脑袋,像是走神似的,许久都没有说话,霍显没催她,兀自饮水果腹。 方才说沐浴用饭后再说,可他们谁都没有闲心再用饭。 第三杯水下肚,姬玉落才说:“我遇见谢宿白是七八年前,那时他的身子就已经很不好了。” 霍显手里的杯盏轻轻一颤,水泼了三两滴出来,仿佛是预见了她要说什么。 姬玉落道:“在我印象里,他整日都要喝药,一日不止一碗,药比饭用得还多,他不能动怒,甚至不能一气儿说太多话,那会让他咳嗽不止,但自从前两年来了个姓岳的大夫,我以为他的身子已经逐渐好转了,可强弩之末,不过是强撑着而已。” 霍显静下来,捏紧茶盏,说:“我去给他找太医。” “太医没有用了。”姬玉落看着他,道:“他这些年殚精竭虑,身体亏空得太厉害,是他自己不想要命的,我原来不知他为何匆忙入局,现在我明白了,霍显,他没有时间了。” 他,没有时间了。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霍显脑仁上,所以,上次会面时,他说他等不及了,原来是这个意思……怪不得他行事这般急迫。 他的呼吸都急了几分,姬玉落甚至能听出他吐息的频率,霍显握住了拳头,道:“什么叫他不想要命的,皇位比命还重要?” “是,比命还重要。”姬玉落道:“所以若是有人挡了他的路,即便是玉石俱焚,他也绝不会让。可他没有子嗣,所以……师父说了,如若这时候宁王与主上正面对上,只能两败俱伤,可这不值当,不如按兵不动,再等等。” 楼盼春说,每个人心m.LZ1915.Com